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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元狩年间。

刘彻简直要为简英这个天才无比的第八条条款而惊叹了:“这莺莺国都没有明目张胆地在条约上把这个处置权力要走,你简英居然单纯地因为觉得麻烦复杂、不想牵出更多矛盾,就直接让了出去?”

天才,实在是天才!

皇帝和刘玉汶两人大约怎么也不会想到,简英能够直接列出这么一个条款来——更有甚者,恐怕莺莺国舰队也压根不会想到,他们自己都没有直接索取的权力,居然就这么主动地跑到了他们的手中……

虽然刘彻有理由认为,即使央洲没有从条款上直接让出这份权力,莺莺国到时候也会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实际上拥有这份权力。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日后还需要进行一番撕扯才能落实下来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一点心思没动,简英就把这么一个权力双手捧着交给了莺莺国。

如果说那什么国家主权,那么按照本国的律例去处置位于国土之中的外邦之人,也应该是主权之一吧。

况且,作为皇帝,刘彻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份权力,不管是什么权力,不管你清不清楚这份权力背后的影响,都不能轻易交托给别人——权力这种东西,只要存在,就有意义和价值。而同时,权力给出去容易,可想要收回,就不那么容易了。

放到央洲这里,那就是现在有什么能够拥有的权力,那就先拥有上再说。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那就到时候解决,未必是一定要把这份权力交出去的。

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这给出去的处置莺莺国人的权力,实际上也是皇帝的权力的一部分——简英这么轻飘飘地拱手让给了莺莺国,皇帝知道吗?皇帝能够意识到问题所在吗?

他冷笑一声,第八条是这种鬼样子,也不知道同样被拎出来重点标注的第九条是什么情况。

【第九条,是关于莺莺国和中国百姓之间的问题。这也是刘玉汶曾经提到过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央洲犯罪的百姓,或者说“奸民”,在犯法之后逃到了莺莺国的船只之上,想要受到莺莺国人的庇护,该怎么办?】

【简英认为,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莺莺国人就必须把这些人交出来,转交给央洲的官府,而不能进行任何庇护或者藏匿。】

唐朝,贞观年间。

房玄龄揣摩了一下这个条款,又从各种角度进行了一番设想,觉得自己发现了很大的漏洞:“虽然他确实是考虑到了可能出现的犯人投靠莺莺国的问题,但是这种解决方式也不对,他要求莺莺国人把央洲犯人交出来,但是如果莺莺国不愿意交出来呢?如果莺莺国人只交出来了一部分,庇护和藏匿了其他人呢?”

简英在这个条款之中,只是提到了要求莺莺国“必须”把央洲逃过去的人交给官府,但是他怎么保证这个“必须”?他怎么让莺莺国能够执行这个“必须”?甚至,他怎么能够确定,有多少人逃到了莺莺国那里寻求庇护?

他有犯人的明确的名单吗?他有明确的线索表明有多少人逃到了莺莺国那里吗?

如果他有相应的名单和线索,他怎么让莺莺国人交过来,指望这一纸条约吗?

要房玄龄说,这种问题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下,最好的方式就应该是保留央洲官府进入莺莺国在央洲驻地、或者船只等等进行搜查的权力。

还是那句话,不管这种条约到时候到底能不能成功实现,都要先有这么个条约才行——有了这么一个条约,到时候才能有依据,才能进行扯皮,而不是完全因为军事问题被莺莺国而压制。

长孙无忌也道:“确实,如果这么规定的话,那央洲就完全没有进入莺莺国船只或者央洲驻地的权力,实际上就是把所有权力也交给了莺莺国,让莺莺国掌握了所有主动权,让他们能够选择到底交不交出来这些犯人。”

如果莺莺国不交出来,央洲又能怎么办?

【第十条,则是关于很可能会出现的“他国心生歹意”的情况。简英也把这个皮球扔给了莺莺国,他表示,莺莺国现在根据条款,得到了除去原本的关口之外的四个通商口岸。而若是日后其他国家也想要获得这样的口岸,也想前去通商,那么就去找莺莺国去,由莺莺国处理,让他们依旧在关口进行商贸活动,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第十一条,是关于新开放给莺莺国的四个口岸的这些关税问题。简英想要仿照花穗城的情况来处理这四个口岸的事情,包括税率问题。但是这实际上也与之前签订的那个金京条约有所冲突了。】

【而关税问题,也在后来的发展中,成为了央洲的巨大问题。】

【第十二条,则属于是对于金京条约的补充事项。简英表示,对于金京条约,皇帝已经同意了在上面加盖国玺,莺莺国君主也必须这么做。】

清朝,崇德年间。

皇太极已经感受到了不同思维方式的冲击,以及不同制度的冲击。这份冲击远远比皇帝等人来得早,早在神迹粗略介绍莺莺国的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感触。

随着央洲和莺莺国的接触变深,随着后续条约的签订,他的感受就越发深刻。

虽然以皇太极现在的粗略认知,也不能明确出来莺莺国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能说就能找出来一个绝妙的应对方案,但是他确实能够明白,此时央洲的情况绝不只是一个简英、以及与简英共事的伊农、牛堂乃至其他官员幕僚们的问题。

简英转交给莺莺国舰队的这份条款,是他对于后续交往的处理方案,是他在考量了许多可能出现的问题后找到的应对方案。同时,这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伊农、牛堂、幕僚们的想法——简英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想完并且写完这十二条条款内容的。

当然,即使是没有参与条款撰写的人,也不代表他们不是类似的想法,比如刘玉汶,比如皇帝。

这是整个央洲的问题,是整个央洲上上下下的问题。

简英也好,钱州的那些官员们也好,刘玉汶等人也罢,这些都已经算是在此时的央洲官员群体中比较对莺莺国有一些认知的官员了。那些身处内陆、高居庙堂的地方官员或者朝堂大员们,他们对于莺莺国的认识程度是什么样的?他们对于莺莺国和央洲此时的局面情况又是怎么个认识?

……这样的问题太大了,存在程度也太广泛了,完全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皇太极非常清楚,就是明朝那样,上上下下都还没有到了对大清没有认识的地步,他们也都还有能力,且还背负着两方冲突、朝廷摇摇欲坠的压力,到头来都没有能够改变——

那么,对于莺莺国等地压根没什么认知,存在的问题还是从上至下都缺乏大量信息的央洲,想要改变的话需要多久?

说不定,也是一个直到朝廷摇摇欲坠,直到王朝灭亡,都没能改变的结果了。

【从整个央洲的发展来看,金京条约的签订,就是一道分水岭,也是一个标志,央洲的发展从此进入了另一个时代。】

【事实上,金京条约,包括之前的数场战争,可以说是击碎了央洲一直以来的“上国”的威严,央洲原本的各种对外的政策和法令都已经变得破碎,变成了莺莺国方面主导的、他们所习惯的各种制度,或者说条约。】

【但是,虽然威严扫地了不假,可一次威严扫地却不能让观念立刻跟着出现转变——至少,央洲此时的皇帝以及官员们,观念是不会立刻出现转变的。即使是处于一线,真实接触到了央洲战败的情况,真实接触到了莺莺国舰队的情况的官员们,如简英等人,也并不能就此转变过往的观念。】

【这些观念也不只是央洲这一个王朝铸就的,这是多年以来代代积累而成。想要转变,谈何容易。】

【也因此,在商谈后续事务的时候,简英给出了这样的十二条内容——按照他的上国的逻辑就是,现在莺莺国的情况变化,这些“夷人”原本被限制在一个地方、不能接触除了商人和仆从之外的人、官府也不与他们直接打交道,这些限制加起来让官府比较好处理。】

【但是现在,他们有了更多的自由,他们有了更多的口岸,他们能够与各种百姓接触……怎么能够管束住他们呢?怎么能够保证他们不要挑起更多的冲突呢?】

【因此,按照简英的思路下来,那就是既然管束不了,那就扔给莺莺国的、他概念中的“官府”来管理莺莺国人。】

【可同样的情况放在莺莺国,就是非常符合当局思路的,因为莺莺国现在对于商贸活动的管控已经与央洲并不相同,央洲要细致管理,莺莺国则是依靠条约律例——虽然同样存在权力之下的阴影,但是确实与央洲不同。】

【还有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个观念冲突,就是莺莺国要求莺莺国人能够带着家眷到口岸居住,但是央洲却不允许“夷妇”入境。最后简英说服朝堂的一个理由,就是“莺莺国重女轻男”。】

【不过,简英乃至央洲上下对于现如今国际情况的无知,思维方式上的“上国”状态,就是莺莺国最好的局面——波廷格又是一个有着丰富的殖民经验的官员。】

明朝,永乐年间。

朱棣有些叹息,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这就是对于各国情况了解的重要性。

简英等人的思路,一直都是“上国”处理藩属各国的思路,这种思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放在战败的局面下,显然就不那么合适了。

就如那十二个条款,其中不少都是属于国家主权的范畴——莺莺国既然承认这个概念,那么如果他们没有主动提出,那显然就是央洲还能够掌握有这些权力,不管能否实践,但是起码名义上是如此。

可简英等人因为对此的不了解,因为过往的上国的思路,因为对此的毫无认知,便把这些起码在名义上都还能属于央洲的权力变成了交涉内容,变成了自己并不掌握、而需要莺莺国进行同意的内容。这就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权力。

想来,即使原本没有这方面心思的莺莺国舰队,在发现了简英等人在这方面的无知程度之后,他们也会升起其他想法的——这些想法,在之后必然会变成现实。毕竟,简英可以要求莺莺国舰队继续后续商谈,那么莺莺国舰队自然也可以。

且,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殖民”到底有什么含义,但是波廷格经验丰富是没有问题的。一个经验丰富的官员,在发现敌人有这样的漏洞可以抓住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放过?

多抓住一点,就是多一分利益啊。

清朝,康熙年间。

康熙被神迹屡屡提起的这个“观念”问题搞得更加沉默了。

观念,上国的观念,央洲本来就是上国,有上国的观念没有问题。只不过,在面对莺莺国的时候,在面对可能的其他国家的时候,这种思路确实不太妥当。

可是想要改变,又岂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说得容易,可这种上国的观念,又不是他这个王朝建立才存在的;对于商贸活动的管理方式和思路,也不是此时才存在的。他们本身就需要平衡各方以维持王朝稳定,需要控制和拉拢各种力量来保证朝廷存续和发展……

背景摆在那里,他们想要稳固江山,又怎么能直接推翻掉这么多年以来存在的观念和思维?

倒不是说不能有所改变,但是改变的内容不能太多。想要改变,那都是既要有军事力量,又要给得出分配利益——但是这种观念思维改变,能够给出多少利益?

康熙想得很清楚,这商贸之事的管理思路,一旦要改变,那简直就是要动整个天下士绅们的根本观念啊!且,其中还牵挂着所有士绅们的地位、利益。

想要改变,他、他们家的江山还能稳得住么?

之前不怎么乐意遵守这方面的元朝,可是没多少年就被赶回了北边去——虽然其中也有许多元朝贵族们自己作乱太过的根源,也有他们皇室内斗太过激烈的原因……

但是总之,他是不能冒着江山混乱甚至倾覆的风险,去直接搞什么观念转变的事情的。研究研究工业那些东西倒还可以,但是动这些政治观念、天下士绅的各方面的东西,太难了。

不过,康熙也不是没有心存疑虑。事实上,他也从中感受到了极为巨大的阴影、或者说威胁——金京条约被神迹称作是分水岭,认为是整个转折的标志……央洲之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