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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针对随地便溺的律条带来的胡闹一般的影响,方孝儒有些哭笑不得的和驾车的车夫告别。

好不容易来皇城一趟。

方孝儒自然打算跟着皇城独有的城管大队,好好看一看应天府与地方不同的特异之处。

他快步跟上了这支穿着皮甲的城管小队。

看着他们在坊市中走街串巷。

也在街头巷尾看到了几处以青石砖铺路,以草木绿化掩味的茅房。

不时的还能看见穿着那熟悉青灰马甲的身影老少搭档,乘着马车或驴车进出市坊,老的驾车,少的搬运,不多时就提着几桶泔水或者用木盖盖住的恭桶出来,消失在偏僻的道路中。

看到这,方孝儒也能明白这市坊能保持整洁的秘密了。

只是为了一个整洁。

耗费的这些人手又要糜费几何呢?

方孝儒摇摇头,不知晓内情的他并不急于下定论。

继续跟着这支小队巡查。

就看到为首的城管停在了路边的一个馄饨摊前,对着正忙着招呼食客的老汉敲了敲桌提醒到:“魏老板,提醒你几次了,你摆摊卖馄饨没人管你,但你不能占了大家伙通行的街道。

忙着下馄饨的老汉连忙赔笑到:“官爷,您行行好,我一会就把占道的位置空出来。”

为首的城管摇摇头道:“这条路虽然马车不通。”

“但是来往跑货的拖车还是不少的,这几天我没少接到关于你的投诉。”

“泔水,苍蝇,占道。”

“每一条都是我们亲眼见过,这没冤枉你吧。”

“你也知道我们之前是做什么的,按我以前的脾气,你的摊位已经被我掀了三回了。”

“但按照上面的规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下一次就直接罚钱了。”

老汉不敢还嘴,连连点头答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要我说你这的人流也不少,要么就跟我们签契,要么就交罚金和劳金,我们帮你整改。”

“要么我给你指条明路,码头那新修了一个坊市,如今租金还算便宜,虽然现在人流少,但往后会越来越热闹,你要是有胆子赌一把,就趁早搬去那……

没等城管说完。

突然就听得一阵尖利的哨声,有长有短的从两条街道外响起。

方孝孺旋即便看到,所有城管当即换了种精气神,好似群狼碰见了猎物一般咧开笑容,抄起腰间别的白蜡短棍就快步冲去。

一边跑还一边衔住了身前挂着的木哨,同样有长有短的吹响,就好似这哨声的长短能传递什么信息一样。

面对这群常年在市坊中流窜的泼皮。

方孝孺人生地不熟的,当然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好在这会前来增援的城管不止一队。

跟着另外一队穿着同样皮甲的城管,他很快发现了人群,挤进了这起引发骚乱的“案发现场”。

“受害人”是与他同行的苏州仕子。

似乎是被人摸去了腰上挂着的钱袋,这会刚确认了自己的财物。

而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几个身穿皮甲的城管队员已经将一个身材纤细,长相看起来甚至有些憨厚,只眉眼透着贼光的青壮按在了地上。

有城管似乎认出了来人。

“苏三,我记得你小子之前因入室偷盗被抓进了府衙,蹲了七月的大牢,昨个才放出来吧。”

“怎么,这才一日你就闲不住了。”

苏三勉强的抬起头,看着蹲在身穿皮甲问话的人不由惊到:“张麻子!你特娘的怎么还批上狗皮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城管队员脸上都黑了下来,按着他的人更毫不犹豫的就赏了他一记大嘴巴,当即就让他老实了下来。

“如你所见,哥们翻身从良了。”

“虽然你现在又要被收监,但咱也给你划个道,免得你下次出来又不明不白的被逮进去。”

“不久前,这应天府的泼皮八成都被收编。”

“剩下的要么就选择好好过日子,要么就麻溜滚出应天府,那些不听劝继续犯事的,这几日也被兄弟们送进府衙不少,就连那几个手上沾了血的狠茬也一样。”

“如今这市井坊间的安宁就是弟兄们的体面和饭碗。”

“你再出来后要是再砸弟兄们的饭碗,大家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你要是愿意从良,咱们也不会为难你。”

“记住了。”

拍了拍苏三的脸,张麻子当即就起身对那两个确认了财物无损的应试仕子道:“二位,虽然财物已巡回,但此人毕竟犯了律,还是劳烦二位随我们一同去府衙报案结案吧。”

“老少爷们若是得空,可以来帮忙做个证。”

“省得衙役还得再找大家问一遍。”

虽然这样的说辞已经听过不止一遍,四周围观的人群还是很快散去,生怕被点名指派上。

独留方孝儒依旧站在原地。

引得押运苏三的城管看他好奇的问到:“这位公子可是愿随我们走一趟?”

方孝儒在四周行人一片诧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毫不理会苏三眼中的“惦记”。

随着城管来到府衙,走完了完整的报案结案流程,确认中途没有一处证据或者程序的遗漏,方孝儒这才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并签名。

顺带在府衙报了到。

确认了到吏部统一应试的时间地点。

明日辰时,大明宫门前集合,去往东宫面试。

领了一块花纹木雕牌的入宫的凭证后,方孝儒又与押送苏三的张麻子在门前府衙撞见。

张麻子一眼就瞄见了方孝儒手中的木雕牌,笑着捧了一句:“原来公子竟是明日应试的举子,难怪品行高洁,敢来府衙为人作证呢。”

方孝儒笑了笑道:“儒家学子,当有不畏权贵的骨气,何况只是一个盗贼的记恨。”

“这不还有诸位好汉替百姓缉贼么。”

张麻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他,脸上都有些燥的慌,不由苦笑的坦白到:“公子过誉了,我等兄弟前身也不过是这应天府中的泼皮。”

“纵然侥幸被收编。“

“在百姓眼中,我等的形象却与苏三未有多大差别。”

“只不过换了一身皮罢。”

方孝儒的眼神纯净,摇头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你们的改变百姓们总有一日能够看到。”

听到这一句,张麻子堂堂一六尺男儿,这会竟都有些绷不住,忍不住拱手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若公子不嫌弃,在下想请公子吃一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