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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侄,这事不然你回去和朱家主商量一下再说?”嵇无银善意地提醒道。

朱丛文不满地道,“嵇世叔,我都说了,这是我给我爹准备的惊喜,我要和他商量了,还有何惊喜可言?”

嵇无银:……恐怕对朱昌年来说,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世侄啊,有时候做买卖,还是稳当好。”

朱丛文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稳当的买卖了!“嵇世叔,你就说这笔银子你借不借吧!”

嵇无银摇头。

朱丛文不满,“难道我朱家嫡子的身份还不足以拆借二十万两?又不是不给你们利息!”

“如果这事你爹同意,或者你爹是知情的,你要拆借二十万两,我们这边当然没问题。”

朱丛文:……

嵇无银隐晦地提醒道,“世叔这也是担心你被蒙骗了。”

朱丛文只觉得他啰嗦,“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谁还能轻易蒙骗得了我?”

他怎么可能被骗呢?他爹派他去的朱涯岛,他去打猎意外掉落的山洞,然后发现的黄金矿。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朱丛文明显入套了。谢湛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瞧他这走火入魔的样子,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推己及人,嵇无银心想,如果没有吕颂梨临行前的提醒,他不会那么快地从辽东郡赶回南地,就赶不上这一出。

目前,管理嵇氏钱庄的是他的大儿子。他了解他的大儿子,只要朱丛文肯给高利息,还是会把二十万两借给朱丛文的。毕竟他看不到南地目前暗潮下的汹涌波涛,而朱家的家业摆在那里,大儿子肯定会觉得如果朱丛文还不上,这账要到朱昌年那里,也能将银子要得回来的。这大概就是他大儿子的想法。

但如果南地真乱起来,也不知道会乱到何种程度,这二十万两,很大可能打水漂了。

如今有了辽东郡那边的提醒,嵇无银无比警觉,“世侄,不是世叔不借银子给你,而是行有行规,二十万两银子的拆借,必须有抵押物。”

朱丛文皱眉,“我给高利息不行吗?而且这笔钱我不用拖太久,就能还你的。”

嵇无银咬死了要抵押物,“抵押物和二十万两银子是等值的,只要你在约定的时间里还钱,这抵押物你随时能赎回去,你只需要将期间的利息付了就行。你这么犹豫,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朱丛文:笑话!要是投资别的,他可能没信心,挖金矿还能没信心吗?

“你要什么抵押物?”

“不是我想要什么抵押物,而是你有什么能抵押的。”

朱丛文想了想,道,“用粮食抵押行不行?”他爹二叔都疼他,他偷偷挪用一下两三个粮仓的粮食抵押一下,应该没问题的吧?

“可以。”

很快,双方就签下协议,只等朱丛文弄来粮食,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事情进展顺利,朱丛文辞别嵇无银后,脚步轻快地从嵇氏钱庄离开。

嵇无银见了,暗暗摇头。

商人逐利,他是有点良心,但真就只有一点点,不多的。刚才用了一丢丢在朱丛文身上,已经很大方了。朱丛文一意孤行,他也没办法。

辽东郡那边致力于摘桃子,而他也不可能去坏他们的计划。同时,他的心里亦在计划他们嵇家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乱局了。

嵇无银对一旁的管事吩咐道,“快,去将大少爷给我叫过来。”

本来呢,他想着大儿子在他离开南地的这段时间辛苦了,有意让他休息一天的。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歇什么歇,起来给他干活!

没多久,睡醒惺忪的大儿子就被催着到了嵇氏钱庄。

“快,统计一下朱家和陆家在咱们嵇氏钱庄存有多少银子?”

“爹,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都出去……”

等完全清场后,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时,嵇无银才将信拿了出来,顺便和大儿子说起接下来的南地有可能发生的变局。

听完他爹的话,嵇大少的瞌睡完全醒了。

如果真如吕颂梨薛广贤等人所料,南地一乱,几个世家卷入其中,一定会动用到银子的。

然后他们嵇氏钱庄要是没有准备的话,恐怕会发生挤兑风险!

想到自家有可能被这场风波所牵连,这前前后后,还是牵连甚深的那种,嵇无银不由得骂起人来了,谢湛,你好毒。

深夜,番禺码头

嵇无银亲自带着人开始转运粮食。

这深夜运粮,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南地受灾,郡守已经登过门化缘了,嵇无银也慷慨解囊,捐了五万两。

后面,便是让人在城外支了两个摊子,施粥。

如今洪水仍未退去,南地受灾面广,房屋农田被摧毁,无家可归的人太多了,朝廷无力解决南地水灾引起的各种问题。

施粥捐献物资,这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南地目前局势这样,他要是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他运出去那么多粮食,那不是招祸吗?

嵇无银熬了两个时辰,看着一袋袋粮食被力工们扛上船码好,准备运往辽东郡。

他的心在滴血,这八万石粮食加上先前运到辽东郡的两万石,直接把他一个号的粮食给腾空了。

心腹们以为他这批粮食挣钱了,然后又被他投出去挣钱了。

因为很明显可以看出来,从现在开始,到下半年,粮食价格都不会低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买方不溢价他是不可能会卖的。

但他们哪里知道,他折腾这么久,其实他没挣钱,钱都落到别人口袋了。

嵇无银心里对辽东郡感激是感激,但他抠门也是真抠门,这都不妨碍他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