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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黎专门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都动起来了。

平州放出的这一批官盐,买到就是赚到。当然是能吃多少就吃进多少啊。

最重要的是,盐是刚需,缺啥都可以,缺盐不行,谁能不吃盐?再说了这盐,它留着又不会坏!

便是售卖大黎官盐的盐商们都坐不住了,悄悄儿地进了点货。

进完货后,他们再去和朝廷的大人们哭诉官盐突然不好卖了。

他们相信后面大黎朝廷肯定会打击私盐贩子的,到时就是他们发财的时候了。

当这批盐经过盐贩子的手,投入大黎市场时,平静的水面下反响更是激烈。

兖州,通华县,青溪村

陈大娘看着家里见底的盐罐子,叹了口气,这罐子底,只有薄薄的一层盐了。再怎么节省,也就只能吃两顿而已。

“老头子,家里又该买盐了。”

正坐在门口边上编筐的老汉闻言只嗯了一声,又取了一根剖好的竹篾默默地编了起来。

陈大娘已经习惯了自家老头子的沉默寡言了,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家里没啥钱了。”前阵子大孙子生病,把家里攒的钱都差不多花光了,万幸的是没有落下饥荒。

“不行就去卖点粮食吧。”人不能不吃盐啊,久不吃盐,人没力气,没力气就干不了活,干不了活就得饿肚子,另外还会生病。

再者,家里也不能没点应急的钱。

“卖吧。”陈老汉说了两个字,又不吭声了。

陈大娘起身,去看了家里的存粮,盘算着这次得卖多少粮。

这些年,盐价疯涨。新帝登基后,还上调了两次盐价,直接将盐价从两百文每斤拉到了三百文每斤。

之前风调雨顺时,也需要卖两三斗粮食才能买得起一斤盐。

现在想买一斤盐,需要卖的粮食更多喽。

看完存粮之后,她再次叹气,“老头子,家里粮食也不多了。”

现在春耕,接下来就是一年中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如果卖了粮,他们家有可能要饿肚子。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呼唤,“大姨,大姨在家不?”

陈大娘似乎听到了大外甥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然是他来了。

还没待她问他来家里干啥,大外甥就压低了声音问她,“大姨,要平价盐不?”

陈大娘心中一动,“什么平价盐?私盐?”

“大姨,你瞧,就是这样的盐。”

陈大娘定睛一看,就见大外甥手心有一小撮白花花的,颗粒分明的盐。

她忍不住拈了两粒尝了尝,“好盐!”一点涩味苦味都没有,只有纯纯的咸味。

“这私盐多少钱一斤?”问完后,陈大娘心里直打鼓,据她估计,这样的盐,便是私盐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大姨,这盐一百五十文一斤。”

“多少?”

“大姨你没听错,就是你听到的那个价格。我家刚囤了几斤,我娘买到之后,就让我赶紧来问问您要不要也买一些?”

“要!”傻子才不买。

“那咱们赶紧走吧,我担心去晚了,就没了。”

陈大娘:这话她信,“你等我一下。”她回到将藏着的钱全拿了,这种机会难得,甚至来不及卖粮再去。

同样的一幕,在大黎各处频繁地发生。如同星星之火,开始燎原。

长安,皇宫

正在商议的君臣二人,尚不知危机降临。

此时的宋墨,面露喜色,“谢爱卿,你来看看,这是涿州郡守孔淮的秘折。这孔淮和那刘冠霖完全不一样。”

听到刘冠霖这个名字,谢湛向前的动作一顿。这会他已经得知蓟州之失,董济川在其中当了说客。

在董济川辞行时,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圣驾跟前,谢湛也不敢多想,连忙敛住心神,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谢湛接过秘折一看,奏折前面是孔淮大骂刘冠霖大逆不道数典忘祖的废话,他直接跳过,直到他看到折子后面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

只见孔淮在秘折上写道,“……臣愿为皇上分忧,臣有一计,成则可为皇上除掉平州这心腹大患,败亦能让世人看清平州的真面目……”

正是看到孔淮献计的秘折,宋墨感动了。

他感叹道,“谢爱卿啊,这大黎还是有忠臣的。”

谢湛直接忽略了他意有所指的话,小小地拍了一个马屁,“这是自然的,大黎养士近两百载,不少人深沐皇恩,心向大黎。”

“皇上,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孔淮之计可行,但他手上的人不行,应该无法对抗平州的。”谢湛建议,“皇上可以送点人去涿州给孔淮,方便他行事。”

宋墨深以为然。

冀州,涿州

得知刘冠霖将蓟州献给了平州,孔淮骂刘冠霖软骨头,并给皇上送了一道秘折。

如今皇上赞同他的计划,并且给他下了秘令,还送了两人过来。

孔淮觉得他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于是他让人给平州方面递了话,他也要献城!

平州,昌黎

此时的州府府衙,文官武将们难得聚在一堂,也在议孔淮欲献城一事。

吕颂梨位于上首,听着属下们的分析。

“以孔淮之脾性,是绝不可能献城的。州长,须防其有诈。”郭翀对孔淮所言献城一事,一个字都不信。

薛诩亦道,“对,孔淮这厮一定包藏祸心。”他要是在刘冠霖献城之后就献城,这可信度还高一点。

“将之拒之门外吧,州长无须见他了。”说话的是想法较为保守的官员。

涿州早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或迟或早而已,州长没必要冒险。

“别啊,我们可以答应他,将他诱至平州,把他咔嚓了。”秦昭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郭翀:“斩杀了孔淮不好吧?孔淮不足为惧,但他不能死在我们平州手上。”

人刘冠霖带了一个好头,他们还等着后面的人跟上呢,弄死孔淮简单,吓着了后面真心想献城的人怎么办?这样损失就大了。

在场的诸位都道出了自己的考量,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州长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