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河州基地的中央大楼灯火通明。
他们进来的很急，晚上谁也不敢睡，都瞪大眼睛盯着门口或是窗外。
马姓本家子弟只有一百多人，其他人都在外面。
现在他们也不敢叫人进来，更不敢出去——
那些被他们安排在中央大楼外面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消失了。
外姓人都背叛他们了···
那些之前陆续投靠他们，或是他们培养起来的人都从中央大楼附近溜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三哥！马欢中毒了！”
顶层的大房间里，一个中年男人冲到房间门口。
“怎么会中毒，吃了什么？”
“中午过来的急，没带吃的，都是这里剩的东西，暂时还查不出来。”
“这里的东西···”马老三神色变幻了一下。
守在中央大楼的子弟虽然都是本家姓，可很多人也只是寻着族谱有那么一点亲戚。
说起来本身也跟外人差不多了。
“能救吗？”
“恐怕不行了，嘴里一直在吐沫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马家人里面没有治愈型异能，唯一的那个治愈型是永生教的，早就找不到人影了。
不对···
马家子弟之间为什么要互相下毒···这没道理，说不通！
就算大家的血缘远了，可外面那个人明摆着说要杀光所有马家军的人。
这个时候给自己人下毒也买不到活路才对···
是外面的人！
“水，自来水不要碰！都给我忍着！”
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
三天不吃不喝···
对现在的人类来说，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可问题是三天之后呢，这期间要是外面的人打过来怎么办？
不吃不喝守三天···真的能行吗？
······
“今天他们肯定不敢睡，但是咱们也要闹点动静。”
“马家的亲眷都抓过来了吧？”
“都抓起来了。”
“好，等天黑尽之后，咱们从远处扔汽油瓶进去，轮流扔，营里的弟兄们做好掩护。咱们像熬鹰一样先把他们熬累，熬垮。”
······
河州基地末端的长桥上，夜鸢坐在桥头的护栏上。
吊索上挂着两具尸体。
桥下是奔涌的河水。
夜鸢的身影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试图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逃跑者死。”
短刀划破脖颈。
四五个试图摸黑逃走的人捂着脖子倒地，漆黑的夜里传来夜鸢的声音：“把尸体拖回去。”
仅剩下的一个人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咚咚地跳着。
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只有两句话。
和同伴倒地的声音。
回到长桥之后夜鸢依然如同石雕一样坐在护栏上。
她的气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
这些愚人。
在生死之前还不知道反抗，而是只想逃跑。
如果是神教教众，只要一声令下肯定会毫不犹豫献上自己的生命。
逃避无用！
想要重塑这个世界，想要拯救这些蒙昧的愚人。
唯有像南明大人这样。
她的气息再次稳定下来。
比之前更加凝实一些。
她转头望着河州基地的另外一端。
南明大人在闲暇的时候总是抱着书。
她读过大学，读书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手段和工具，是通往复仇路上的一小段旅途。
但她看得出来，南明大人是真的很喜欢看书。
文学名着，传记，杂谈，甚至还有一些古怪的专业书籍南明大人也能读得进去，有时候路过一些废弃的小镇或是县城南明大人总会去书店补充一点书籍。
“书是这个世上最廉价又最珍贵的东西。”
“廉价之处在于我们手里的一本书，在过去只需要一点点钱就能买到。”
“珍贵之处在于，它可能是某个人一辈子的研究成果，或是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绽放出来的光彩。”
“人生有涯，行万里路毕竟是极少数人的特权。而阅读，就是我们跟随那位跨越千山万水或是千百年时光之前的作者一起踏上旅途的机会。”
“所见即所得。”
夜鸢跟随周行的时候，周行已经卸下了心中的黑暗。
所以夜鸢很难明白，为什么南明大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他自己似乎就是一个世界。
他始终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即便是在鹿城，南明大人在更多的时候也是在鹿山的木屋。
在哈桑基斯的时候，夜鸢见过了伊邪那美的幻影。
世俗意义上来说，那已经是一位神明了。
可夜鸢对伊邪那美并没有多少敬畏。
因为···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南明大人和教主都更符合夜鸢心中【神】的形象。
······
河州基地里的火光和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一些暴躁的马家军子弟在过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他们吵闹着要去外面杀人，起码要把昨天投掷燃烧瓶的人抓出来剥皮。
但马老三厉声喝止了他们。
外面除了那些幸存者之外还有很多原本马家军的外姓士兵和军官。
那些人对马家军很熟悉，一旦被他们包围，那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马家的本家子弟毕竟才不到两百人。
那些外姓士兵和军官里面虽然高手不多，但他们人数多，而且里面也有不少狠人。
冲出去就是送死，防守到三天之后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这里是永生教的地方。
······
“我们不姓马，我姓张，他姓刘。”
“噢···”晚上之后周行就很少看书了，他让其中一个哨兵在旁边坐下跟对方闲聊了起来。
“其实也···也都是这样，跟过去差不多。”
张姓哨兵苦着脸说道：“马家在河州本来就势大，各行各业，上到行署衙门，下到农工摊贩，到处都是马家的人，而且他们祖上一直就凶的很。”
“他们拉起队伍之后先是给他们本家子弟好处，等他们本家站稳脚之后就开始拉拢一小步青壮，给他们果实，帮他们提升。”
“把人心分散之后就用这一小部分人统治绝大部分人给他们当牛做马。”
“大部分人没有异能，也就是这个把月才有几个人开始觉醒，那不顶用啊。马家的人基本都是异能者了。”
“有时候马家的狩猎队在外面找到了不怎么成熟的能量果实，他们宁愿给狗吃也不分下去。”
哨兵说着说着也露出了恨意。
“我也不想，可进了巡逻队，我的家人就能吃饱一些，也能住进北街。”
“住在南街的时候···那简直跟畜生差不多，不！根本就不如马家养的那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