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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兰自顾自地说着:“梦境之蛇最初的仪式符号是粉红泡泡,后来又变成了缠绕着泡泡的巨蛇,新纪到来又变成了蛇形泡泡口中叼着水银。”

他吐槽道:“难道祂们每隔几年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认为这个符号不能代表自己的含义于是进行删减,这实在太折磨人了。”

波尔兰感慨幸好自己不是秘教教徒,否则为一个仪式就得发疯。

“暗月少女的仪式图案,每天都在发生变动,使徒进行仪式,需要计算时间,描绘出水中月的虚影,然后根据当天的气象,植物的生长状况,描绘出当天对应的万灵纹。”

“祂们真的会如此悠闲吗?” 朱厚熜悠悠问道。

对呀,波尔兰一拍桌案,没有熟悉的小羊皮柔软的触感,只有红肿的手掌无声地痛诉自己的主人。

“高高在上的神灵应该不会在乎面子活,这背后肯定有神秘学还未阐述的定理,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朱厚熜提醒道:“既然不是神决定符号,那会是谁呢?”

波尔兰茅塞顿开,激动地说道:“人,肯定是人,圣者之光——苏格拉底,关于人与神的关系中就曾经有过符号的猜测,他认为符号是人神之间的契约。”

“契约!”波尔兰大笑,“我真是个天才,下一次的稿件一定能上真理报,秩序委员会再也不能压住我的学位了!”

朱厚熜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符号意味着人神之间的契约吗?”

有人认为这个符号指向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集体的意识认为这个符号与神有关,于是就形成了神秘学上的契约关系,这与波尔兰所说的符号变迁以百年为单位相吻合,毕竟集体意识的变迁动辄就是千百年。

朱厚熜开始思考,万民之心所指向的又是谁呢?

气运?天道?摇曳在这片大地上,千万年来的集体意识?

朱厚熜抓住了关键,接下来就要回去进行尝试。

波尔兰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宽大的儒生服让他剧烈的抖动显得并不明显。

“回去遥遥无期,任务没有完成,我还是毕不了业呀!”

朱厚熜耳朵微动,听出了任务这个关键的字眼。

略一翻找,他又得到了一个格外有趣的消息。

“马丁获得神启,神陨之地将由新神诞生。”

“衪从坟墓中醒来,墓穴中藏着未来的他。”朱厚熜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

祂,应该指的是神,但醒来和诞生可是两层意思,前者是过往的存在复苏,后者是新诞生的生命。

坟墓又象征着什么,从祂变成他。

朱厚熜摇摇头,真想去大洋彼岸和马丁谈谈。

“尊贵的殿下,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波尔兰谦卑地说道。

朱厚熜抬抬手,桌上出现了两盏雨前龙井。

“波尔兰先生,我们不久之后还会再见面,期待和你再会。”

“什么!”多年绅士的教养,和神秘存在至少是殿下的身份,让波尔兰免爆粗口。

看着朱厚熜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赶忙说道:“我也很期待和尊贵的殿下再见,那现在我可以走了。”

“再见!”

波尔兰只是一个恍惚,自己就身处在闹市之中。

“波兰先生你看,那边在变仙人出洞的戏法,我们去看看。”

“啊!”波尔兰回神,唇齿间残留的茶香告诉他方才的场景并不是虚幻。

“走,咱们过去瞧瞧。”

巨帆木船停泊处,朱厚熜遥遥回望。

他看到了两个意外的身影,身材魁梧宽厚的老道人手拿着酒葫芦喷火,带着铁冠的老道笑呵呵地表演着三仙归洞。

两人显然也察觉到朱厚熜的目光。

张三丰挤眉弄眼,火焰多吐了一丈高,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战,生怕烧到自己。

波尔兰则拍手叫好,只是看着老道人那浓密的白色胡须,担心对方一不小心就把胡子烧没了。

朱厚熜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出了两人的身份,但眼下并没有接触的必要。

想见时自然会见到。

“三仙归洞大家看得不过瘾,老道给大家表演一个新的节目,徒儿,上乌龟。”

小李时珍神情严肃,摇摇晃晃地用铜盆抱着三只小乌龟。

“今天咱不把这乌龟变到盆里,把它变到诸位的手上,大家说好不好?”

“老道长不会骗人吧?咱们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戏法!”

有人起哄,“该不会我们这里有老道长的托,手里面早就攥着乌龟了。”

铁冠道人笑意盈盈,看似随意地将人群中的波尔兰拉了出来。

“这位外国的朋友总不可能是我的托吧。”

波尔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拉到了木桌前。

“大家仔细看,老道手里攥着一个乌龟,你看我吹口气。”

“哎呀。”铁冠道人张开手掌,空空如也,一片洁白。

“乌龟去哪儿了?”

“龟呢!”

“就在这位外国朋友的手里。”铁冠道人眨眨眼。

“请张开你的手吧。”

波尔兰却早就汗流浃背,心中默默祷告。

我的主啊,我是不是犯了什么罪?

为什么总是接触到这些阁下!

能在神禁之地施展空间术法的人,他就根本不是人!

波尔兰只感觉前途灰暗,麻目的伸出手里面正是一只翻转的乌龟。

“看累了,老道,请诸位吃碗乌龟面。”

他手臂前伸掀开袖子,手掌在波尔兰脸前左右摩擦。

“铿锵。”

“铿锵。”

“想不到,外国人的脸这么厚。”有人小声嘀咕。

小李时珍从摊子上摘下来一幅画,铁冠道人哐哐几下将画切成条状。

张三丰顺手用火喷出一个锅形。

“起锅加水,放龟添面。”

铁冠道人洒了一杯水,随手将切好的纸面放了进去。

哐哐几下将乌龟切成几段,一道放了进去。

片刻之后,面香四溢,众人垂涎欲滴。

“外国的朋友,感谢你的帮助,来吃碗面吗?”

“好……好”波尔兰神情恍惚,一口喷香的面条下肚,又嚼了几块龟肉。

“香,真香!”

面吃完,波尔兰就飞也似的拉着不明所以的张曙光逃回会同馆。

太阳渐落,月兔上升。

张三丰拍了拍手掌,“金头发的小子不是邪神的部属,他应该是那个大光人的使徒。”

铁冠道人纠正他,“人家有名字,叫光辉之主,若是在几百年前,你老头早就被祂一道雷给劈没了。”

“今天在泊船口的那个人是当今天子吧?”铁冠道人状若无意地问道。

“应该吧。”张三丰目光悠长。

“十五岁,脱凡,在上古时代都能名震天下了!”

张三丰拍拍手,灌了一口老酒,“何止啊,在衪的注视下进阶,不简单,着实不简单。”

铁冠道人拍了拍他,“老朱家的人都蔫坏,总喜欢藏着骗着,从朱元璋开始都不是什么好鸟。”

张三丰哈哈大笑,满头的乱发跟着颤抖。

“道兄,还是在记恨被小朱骗去玄武湖,替他看了三十年金陵!”张三丰挤眉弄眼,“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玄武没钓着,好像钓起来一个什么万年王八。”

铁冠道人拂袖而去,“什么王八?那就是玄武!”

“哈哈哈,好好好,玄武。”

朱厚熜回到紫禁城,开始殿试的安排。

“各种规制与往年如常,只是朕想改一改考题。”

朱厚熜笑了笑,“千百学子殿试鱼跃成龙,朝廷也好广收天下之才,朕看今年的考题就简单些,多上一些新人,增添新鲜血液。”

王阳明等人神情一肃,张璁拱手问道。

“陛下是想增添取士的人数?”

“今岁两年,各地灾荒不断,又恰巧邪教乱世,异族犯边,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多加些人也好。”朱厚熜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杨一清连声附和,“各地都缺人手,天宝司更是多次进言想要再开一次算学考试,实在是人不够用了。”

杨廷和沉吟良久,增加录取人数他没有意见,只是更改题目,想要改成什么样的?

“陛下,科举关乎国本,殿试是大明根基,简单也不能太过简单,否则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损伤的是我大明。”

朱厚熜爽朗一笑,“到了殿试,诸位爱卿,自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