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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纲一把拉住于谦,道:“于尚书且慢,下官有事要问您。”

“刘给舍有何事?本官衙门里还有要紧事处理,就不久留了。”于谦还是想走,完全没有留下的意思。

刘纲冷笑道:“于大人,兵部有什么要紧事,比天子不仁之事还要紧的?”他也看出来于谦的目的,完全没有给他机会。

见自己走不掉,于谦无奈,叹口气道:“刘给舍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他算是放弃,这事儿没法隐瞒了。

刘纲放开于谦的衣袖,拱手请罪道:“下官失礼,请于尚书饶恕。”

于谦无力地摆摆手,道:“刘给舍赶紧问吧,本官没有怪你。”

“既然如此,那就请于尚书说说陛下要无故诛杀大臣之事吧。”刘纲正色问道:“陛下要无故诛杀何人?”

于谦还未回答,仪铭急着出声道:“这不是还没诛杀吗?本官会劝陛下打消念头的,刘给舍就不要问了,赶紧让于尚书回衙办公吧。”

刘纲没搭理仪铭,对着于谦道:“请于大人明示。”

于谦看看仪铭,无奈回答:“是建州左卫都督同知董山。”

“陛下为何要杀他?”刘纲接着问道,他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事情经过还不知道。

“不知道。”于谦摇头说道。

“可是与今早早朝上高丽使臣方致知所奏之事有关?”刘纲思来想去,也就这件事能和董山有所牵连。

没想到于谦还是回答那三个字:“不知道。”

刘纲被这三个字弄得有些无奈了,问道:“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于谦的回答老老实实,却也让刘纲愈发无奈,只得道:“但是确有其事,对吧?”

于谦点点头。

“那陛下可否说何时明旨下发?”刘纲继续问道。

“此事陛下已经吩咐卢忠去做了。”于谦的一句话让仪铭有些崩溃,到底还是提到了卢忠啊。

“锦衣卫?”刘纲也是一惊,心思急转,问道:“陛下已经命刑部下了驾帖?”

于谦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本官出宫便到了礼部,想来刑部还没有下驾帖。”

“下官现在就去刑部问问。”刘纲和刚才的于谦一样,转身就想走,却没想到仪铭拉住了自己,道:“刘给舍别急,此事还不宜声张。”

刘纲一把将仪铭拉着自己的手打掉,道:“不宜声张?若是等陛下下了驾帖就晚了。”

仪铭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不能轻易让此事发酵,哀求道:“还请刘给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就进宫劝谏陛下。”

刘纲想了想,点头同意,但是还是说道:“仪侍郎,那就这样,您现在进宫劝谏,请陛下收回念头,我去刑部盯着点,阻拦此事。”

“咱们双管齐下,一齐发动,务必要拦下此事,不能任由其发生。”

仪铭想了想,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咬咬牙,点头道:“那就这么办。”

仪铭进宫了,却没达到目的。

朱祁钰命人通知于谦保密,小太监去兵部没有找到人,便四处打听,结果在礼部门口不远处发现正在回兵部的于谦,还有正在准备进宫的仪铭。

传过旨意之后,小太监便急匆匆回宫复命,提到了仪铭正在来宫里的路上。

朱祁钰一听便知道仪铭是为什么来的,没多思考便让人讲仪铭拦在宫外,任凭仪铭百般哀求也没用。

而去了刑部的刘纲,在刑部坐了整整三个时辰,还顺便在刑部吃了顿午饭,也没等来朱祁钰的旨意,心中奇怪,心想应该是仪铭劝谏成功了,便回了六科,准备打卡下班。

这事儿也是赶巧,回到六科公房,便听一个给事中提到了礼部侍郎仪铭在宫外求见而不得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刘纲心里想,知道仪铭没有劝谏成功,便毫不犹豫地将今天在礼部听到的见闻和六科郎们说了。

六科郎们一听,这还得了?于是纷纷回到自己的桌案上,开始起草劝谏的奏本。

身为言官,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暂时不说名扬天下名留青史之类的机会,单单说最近朝廷兴起的绩效考核,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加分的啊!

虽然刘纲也没安什么好心,告诉他们也是为了分摊皇帝的怒火,但是他们是给事中啊,本来就是负责监察六部、纠核政务的,职责所在,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于是乎,就在第二天,朱祁钰便收到了厚厚一摞奏本,全是六科给事中通过通政司递上来的劝谏书,里面将无故诛杀朝廷官员之举描述成昏君之行,亡国之道,大明天子要是真做了此事,那大明的江山社稷分分钟就会倾覆下去,继而天下大乱,蒙元入侵,重现宋末乱世。

朱祁钰坐在御座上,翻开一封奏本,简单看两眼,便随手丢到地上,再翻开一本,随便看了看,又丢到地上。

真烦,六科给事中怎么人手一份,其他政务都不用管了吗?

礼部侍郎仪铭颤巍巍地跪在下面,整个人仿佛中了什么毒一样没有力气,却仍在硬撑着不倒下去。

没办法,我们的仪铭仪侍郎从昨天便在宫门外等着,坚持着,期待着能得到朱祁钰的召见,即使晚上宫门落了锁,他也没离开,整整熬了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粘,直到次日宫门重新开了,这才被朱祁钰召进宫来。

朱祁钰丢完六科的劝谏书,抬头看了看仪铭,道:“仪爱卿,你让朕说你什么好,朕只是说想要诛杀董山,又没有下旨,你说你在宫门口待了整整一夜是想干什么?逼宫吗?”

仪铭连忙回到:“陛下恕罪,臣绝不敢。”

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您是大明天子,口含天宪,言必有旨,臣担心......”

“担心什么?朕是昏君吗?你和于谦居然怀疑朕会派人暗杀董山?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会让你想到这个?”朱祁钰骂道。

仪铭现在冷汗直冒,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回答道:“陛下乃是明君,臣从未怀疑过。”

“那你进来还劝谏?搞得朕好像已经下旨诛杀董山似的。”

仪铭连忙道:“此事是臣和于尚书误会了,请陛下责罚。”

想了想,又咬着牙道:“臣斗胆,想问陛下为何要诛杀董山?”

“此事你就别问了,问了朕也不会说。”朱祁钰不耐烦道:“而且此事就此作罢,朕暂时不会杀他了。”

“既然如此,那臣就不问了。”仪铭想了想,道。

既然皇帝暂时不杀他了,那就一定是不会杀他,即使杀,也会有充足的理由,到时候该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朱祁钰也知道仪铭是为了自己好,语气和缓了许多,道:“仪爱卿,你岁数也不小了,下次想劝谏于朕,上个奏本就好,千万别再行今日之事了啊。”

仪铭听得心中一暖,谢恩道:“多谢陛下厚爱。”

“你熬了接近十个时辰,就先回家休息吧,补补精神,朕今天给你放假。”朱祁钰看着他,回想起郕王府的日日夜夜,心头一软,道。

“臣不困。”仪铭回答道。

“不困也不行,回家睡觉去,你看你,都开始摇晃了。”朱祁钰道:“身子垮了可不行,朕还要靠你协理朝政呢。”

仪铭无奈,想想礼部需要自己处理的事情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儿,只得答应下来,摇摇晃晃地出了宫,回家睡觉去了。

没想到,就在仪铭回府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消息彻底引爆了。

俗话说,宫里的风内阁的云,皇宫里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关注,更别提六科给事中们集体上奏劝谏这件事了,这可是近期除了以工代赈以外最大的事情了,瓦剌袭扰宣大都没这事儿大。

要知道,这可是朱祁钰登基以来第一次被六科给事中上书劝谏,按理说是要被记录进史书中的。

消息从六科传出,迅速传遍了整个朝廷,甚至民间都有些耳目灵通的人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错过。

朝廷上下的文武群臣纷纷开始相互串联,商量计算,势必要将此事闹大,永久打消大明天子无故诛杀大臣的心思。

毕竟这次皇帝要杀董山,下次呢?说不准是谁呢!万一是自己可怎么办?现在可不是宋朝那会儿,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太祖朱元璋可是没少杀人,空印案杀了上千官员,郭恒案又杀了三万多人,蓝玉案则是将开国武将杀了个遍,人数超过一万人,更别提胡惟庸案了,前后诛杀了三万多人,连大明开国功臣韩国公李善长都被牵连诛杀,那可是大明建国排名前三的人物啊。

官员们好不容易熬死了太祖,可别再来一个了。

于是乎,大明官员纷纷化身言官,一时间京城纸贵,全都变成了劝谏书飞往通政司,看得六科郎们心惊胆战。

事情是他们挑起的,也是他们传出去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