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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星看着他这副样子展颜一笑,仿佛一夜盛开的海棠花,含苞待放,致命芳华。

贝齿开合,缓缓吐出香气。

“我还以为小绮骗我咧!”

“啊?!”

小妹的这反应是谢玉东所料不及的,可这个结果更加是让他满心欢喜,比他任何想象的结果更要好。

他几乎激动的不能言语。

“星星......你......你......我......”

谢南星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言语。

温润的触觉从唇间传来,谢玉东不禁呆了。

“是哩,是哩,我也喜欢大哥!”

这话一说完,海棠花就变成了含羞草,随后又化作一抹丁香。

“可是,我们是兄妹呀!”

这句话里头到底有多少遗憾和仇怨?

没有人说得清。

但是这句话里面蕴含的天堑有多么的宽,谢玉东却是一清二楚。

就像大冬天里给他倒了一盆冷水,寒冬数月,骨寒透顶。

殷红的嘴唇开合之间说了很多的话,可是他再也听不清。

兄妹二字。

是迈不出去的一道坎。

小星星是小星星。

小星星也不是小星星。

“......大哥还记得小时候问我长大了要嫁给谁吗?我说要嫁给你,你还说这是笑话,说不可能来着。我还为此闹了好久......”

“有时候多希望这不是一个笑话,多希望我们不是兄妹,可是小星星就是大哥的妹妹呀!”

谢玉东听着这些温言软语,心都要化了。

“其实家里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我不在意的......”

“我怕的是大哥,大哥自从那天和二哥从爸爸的书房出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到后来听二哥说,你已经为了权力不认识亲人,要拿我去联姻,说为你谋什么什么好处。”

“所以我才害怕,后来你又把二哥给杀了,又把爸爸给杀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大哥,对不起!”

谢南星一张小脸紧紧的贴着谢玉东的胸膛,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没关系......”

谢玉东轻轻的拍着自家妹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安抚她睡觉一样。

他不清楚自己给她的惊吓是如此的严重,以至于这个小女孩连觉都睡不好,连饭也吃不下。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如果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待星星睡去以后,谢玉东才放松了下来,就这么搂着她。

随着她的熟睡,不自觉居然还会抽搐几下,就仿佛做了几个噩梦一样。

害得谢玉东又是心痛,又不敢妄动,生怕惊醒了睡眠,丢失了魂魄。

有一些人做梦的时候被人叫醒,哪怕是噩梦,也会有失魂落魄的情况,谢玉东不敢赌这个情况的出现。

他就这么陪着她睡了一夜。

等第二天晨曦照进来的时候。

怀中的娇娃才悠悠转醒,长睫毛只那么一动,谢玉东就醒了过来。

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面黑似碳的兄长,谢南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哥!”

“嗯哼?你醒了?渴不渴呀?”

凭空递过来一杯温水,让自家妹子漱完口以后,这才悠悠问道。

“昨晚做噩梦了吗?”

“嗯,做了几个。”

谢南星说到这里还心有余悸,闪烁的眼睛间带着一丝丝恐惧。

“我带你去见个人怎么样?”

“啊?”

......

必登刚吐息完,就看到那个谢黑子带了个妹子走了进来。

还没等他说话,谢玉东就率先报了名号。

“大师,这是舍妹谢南星。星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必登大师。”

“必登大师好呀!”

“你好!家主清早造访,不知所谓何事?”必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谢黑子头上。

因为他发现,自己就这么把视线放在那女孩身上一眼,谢玉东对自己的敌意就起来了。

“我曾听闻必登大师修的是因果禅,不知可能看出舍妹与玉东的......”

必登顿时愕然,又看了一眼天真单纯的谢南星,满脑子问号。

被谢黑子递了几个眼色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因国家政策要求,贫僧佛光被师伯所封印......”

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才不想插手,正想要一口回绝,可是却被那个小女孩给打断了。

“大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谢南星这个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大哥平时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吗?怎么好端端的跑过来找和尚?

可是一路上问大哥很多次,大哥都没说什么,她只好转向目标,就问起了眼前的小和尚。

“这不是什么哑谜,星星,往后你就知道了。”

给了一个她安心的眼神之后,谢玉东这才转过脑袋,看着必登。

必登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贫僧还真是长见识了,度化经文还能这么用?”

谢玉东被说破了心思,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直言不讳:“不过是多了几分痴心妄想,不是什么见识。”

“那还真是痴心妄想。”必登又叹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细细打量谢南星,等这个三姐儿忍不住恼怒,谢黑子忍不住发火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家主可知,仙凡有别,天人有隔?”

谢黑子心里突然一痛,表面上却毫不在意:“我自然是清楚的......”

他甚至还想狡辩,可是必登没给他机会。

“那你清楚,你就应该明白,滚滚红尘几十年不过人间白骨,一响贪欢带来的是更大的痛苦,这个道理......家主恐怕也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谢黑子有点忍不住了,如果不是旁边的妹子在,他就要把气势散播出去,把这个啰嗦的和尚吓得当场出丑才行。

“这个我也明白,就说......你帮不帮吧!”

必登苦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帮的呢?但这毕竟是一桩因果。

“不要怪贫僧啰嗦,贫僧还想问这位女施主一句话。”

“啊?我吗?”

“对!”

谢黑子生怕这和尚乱说些什么,可是必登却有恃无恐,无视他那杀人的眼光。

“女施主可知道,什么是修行中人?”

“......”小星星转过头来和自己的大哥对视了一眼,家族里面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是了解得不多。

“这不关她的事吧?”谢玉东看不惯这自作主张的和尚,气势瞬间爆发,精准的控制在必登的周身。

必登感觉到身体一阵沉重和晦涩,可是他依旧不慌不忙的开口。

“家主且听我说完。”

察觉到压力有所松动之后,他才继续往下说。

“不是贫僧不帮,实在是贫僧修有因果禅。”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小星星,谢黑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脸色难看的跟着他,往旁边挪动了几步,随手散步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

“一开始谢家主来问的时候,贫僧未能一眼看出也是如此,若是良媒,天造地设,贫僧也不会多嘴,但是料想家主也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故贫僧就多问一句。”

“如果这件事能玉成,贫僧以后山长水远,大不必说,可是家主你呢?以500年的时间为短短的50年时间忏悔吗?还是说以200年时间去赌50年的青春。”

“修行中人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耽于美色虽然不可取,可也得心甘情愿,如若令妹真的走了,你真的心甘情愿吗?再换句话说,一身修行来之不易,你有多大的魄力去陪她?”

这个时代本来修行就困难,你如果硬要娶这一个凡人女子,你有多少时间陪她?你不过是闭关一次,恐怕再见就是青丝白发,再那么一闭关,坟茔平土。

哪怕你拿时间去陪她,荒废了50年去修行,你这一身修为又能剩多少?

更何况,有可能还不止50年。

在必登的眼睛里,这两个不同生命层次的人在一起,第一个敌人就是时间。

他不是谢黑子,看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那么贴心处事的为谢南星着想。

做了和尚之后,看多了光怪陆离,眼界早已经不一样,凡俗之事也放淡了好多,唯有这仙凡之间,才是他的思考范围。

第二个敌人就是本心。

“度化手段我是清楚的,可家主是否知道,六鸣寺里依旧还有一大批还俗的僧人,谢家主还不明白吗?人心......会变的。我只负责把这棵树木给扶正,可扶正和长正是两回事!我把它扶正了,并不代表它以后不会长歪呀!”

虽然这个小和尚说的是谢南星,并没有提到自己半点,可是谢玉东却听出了他没说出的那些话,如果有一天谢南星变心了,那对他来说,还有能力去挽回,再不济抹除记忆,重新来过也行。

可如果有一天他变心了,谢南星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谢玉东根本没想过这一点,他以为只要跨过伦理的鸿沟,面对着就是光明大道,可没想到是更大的深渊。

“其实如果两位是良缘,我自然也无话可说,但是半路出家,不确定性终究太大了,大到和尚都不敢保证。”必登眼光幽幽。

在这个时代,自己修行都不容易,还要带一个拖油瓶。

用感情去束缚一个凡人的一生,这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