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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师兄做法的话,他知道哪个是淮南,哪个是淮北吗?”

必登听到这话感到一阵疑惑:“嗯?为什么还要区分淮南,淮北?”

楚江越发觉得不对,他看着这小和尚身上的法衣开始消失,法帽也开始溃散后,顿时一把把他抓过来。

“你什么意思?”

被提住衣领的必登有些慌张,使得那撰写着《药师经》的皮纸掉到了地上。

“我......我哪有什么意思呀!靳家......靳家的因果,哪里有淮北淮南之分?”

楚江一听这话就怒了,抽着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差点没把小和尚吓得魂飞魄散。

“那你给老子说清楚了,淮南人要登天,我是拦路鬼,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在这里糊弄鬼的,怎么?你想去见阎王吗?”

“前......前辈,我,我说的是实话呀!靳叔当时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呀。”

“我当时还说靳...靳家的太大了,我弄不了,所以打算把何家的弄了,何家和靳叔是亲家,我师伯......道衍和他说的本来就是只要佛家因果,可是他不肯接受。”

“那我还能怎么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们亏了,如果只了结何家的,我们还能赚一波佛家气运,可是处理靳家的,那我们一笔气运都没有,还得搭上人给你们做法事,完事了扶靳家气运入国运。”

“那楚前辈你也是上面的人,我说了你也清楚,处理靳家,那肯定是整体呀!谁能分淮南淮北?又不是裂土,又没有分家,我怎么能给你区分南北?”

楚江听到这里只觉得耳朵轰鸣,血气翻涌。“靳纥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他是这个意思?”

必登语气低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楚江又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必登差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就是,你们不修因果,怎么看气运?靳叔压根就不懂这东西,就在那里瞎指挥,我还得按你们说的做,我怎么可能做得好?”小和尚脸上满是纠结,他知道说出这一切的自己,很可能会被刀了。

可没办法呀,人家要听真相。

那我就只能说出来咯。

你能不能接受是你的问题,反正要求我已经做到了。

楚江彻底被气笑了,靳纥那家伙死无对证,现在也只能看着小和尚的一面之词。

而且按这小和尚的说法,一个是给六鸣寺推一波佛运,淮州虽然雪上加霜,但是有这根基在,恢复繁盛也只是时间问题。

另外一个则是和尚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反倒是要赔上一群弟子的性命,然后让整个靳家鸡犬升天。

这怎么听都觉得怎么荒谬,楚江可不觉得那群和尚会做赔本的买卖。

于是他打算让必岸下来谈谈,只不过小和尚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缩了缩脑袋:

“前辈,你现在叫我师兄下来,我师兄会遭受到反噬,然后佛家的因果还分不出去,《药师经》只是个载体,真正的是要愿力,愿力在国运里,现在还得看我师兄的,要不你等会儿?”

楚江看了一眼在地上摊开的《药师经》,果然上面平平无奇。

他并不甘心这种结果,手中的长刀就要压上,可就在这个时候,腰间一阵铃声传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喂?是我!”

“是,还在......”

“好!”

电话的那头说话声音时强时弱,必登听不清楚。

可等挂了电话之后,楚江的态度却是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刚才有些失礼了。”

听着这句道歉,小和尚只觉得一阵不可置信,随后衣领一松,脚踏实地的感觉便重新转来。

“今天能把佛家因果给了了,我也算你们两个的好,至于靳家的事情,你们不要多说就是了。”

必登听到这句话抬头一看,发现楚江的印堂之上居然多了几丝晦暗。

......

风雨已歇,阳光铺地。

随着挽河的打通,很快这次洪水便退去了,救援的计划虽然依旧在进行,可每天报上来的数据也越发乐观。

大灾难就是这样,头两天死的人太多了,到后面就没有什么人可死了......

归途。

“大和尚,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必登看着伤痕累累的明宗佛子,语气满是疑惑。

“呔,你这杂碎说的哪里的话?要不是洒家打生打死,以一人之力牵扯了大部分人的敌意,你和你师兄的脑袋早就满地方打滚了,还说这种话。”

明宗呸了一口口水,语气间满是忿忿不平,只是一双虎目不时忌惮的看着必岸,想来如果不是有这个师兄在,就凭这小和尚话唠的属性,早就被他一巴掌打扁了。

必登一听,小脸就皱了起来:“大和尚你说归说,能不能不要骂我?这显得很不文明,佛祖会怪罪你的。”

明宗脸上横肉涌动:“你tnd不要学狗喷人,不信你就出去打听打听,洒家是寺里最文明的那个,就连明松都没说什么,佛祖能有啥意见?”

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是文明的,张嘴还来了个成语。

小必登顿时哑然,他忘了,大慈悲寺不信佛的,也没见哪一个信佛的和他们一样。

一旁默不作声的必岸说话了:“是血口喷人,还有,不要拿佛祖开玩笑,这种大不敬的行为,你师傅听了要敲你脑袋的!”

前面的纠正是对大和尚说的,后面很明显就是对自己的师弟所言。

“爱学什么学什么,洒家管不着,但是这次出来什么都没挣着就要回去了......”

明宗说着说着眼神就不对劲了,充满着狡黠的乱瞟着。

必登和必岸觉得身上一冷,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大和尚,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这次是来了因果的,法事有法事的做法,你想赚外快的话,不要从我们这里下手,而且......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有些什么?”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背着七八把兵刃,有刀有枪,腰间还缠着一大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手腕上还有一条\\u0027丝巾\\u0027。

“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洒家又用不上,说不定带回寺庙里,那几家人还要上门前来讨要,我又没捞到什么好处......”

好家伙。

你瞧瞧,你瞧瞧!

这一副嘴脸——果然是大慈悲寺的和尚,真是够慈悲的。

“这就是你说的没捞到什么好处?当时来人被打退的时候,可是你一个劲的追出去的,我是丝毫没动,就这你还打算从我这里拿好处,你可别忘了,你能把那些人打跑,也是有我一份功劳的!”

必岸俊脸掠过一丝涨红,要不是打不过这个滚刀肉,他高低上去给他戴两帽子。

明宗看着他,如何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揣摩了片刻之后说道:“你......你这小白脸确实够意思,那你呢,小屁孩,我记得你没帮过我什么吧?”

说小屁孩的时候还踹了一脚旁边的必登,就那大脚板,差点没给他摔个狗啃泥。

必登揉了揉屁股,语气里多少有点不可置信:“不是吧?大和尚,你都说我是小屁孩了,小屁孩的东西你都抢?你还要不要脸?”

大和尚的脾气说变就变,对待着小屁孩可没有对待刚才必岸那么客气,毕竟是实力在那里:“呔,你这和尚莫不是骂我不要脸?小小人儿,竟敢如此出口伤人,快拿点东西来安慰洒家,不然洒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套,你认真的?”必登察觉到那袭扰过来的敌意,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这啥也没有,但是因果多的是,我给你算算,安南王陈煚的救佛因果,天支种的剥离因果,邯州佛苗的夺命因果,引佛入邯的......请问你要哪个?”

明宗稍微听一两个都觉得头皮发麻。

“行了行了,你莫要再念了。洒家就随口说说,你较什么真呢?”

“前面快到大路了,洒家身上有家伙,你们打车回去吧!不用管洒家......”

......

汽车很闷,特别是像这种长途汽车,消毒水和皮革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无时无刻的不在拨弄着你的神经,特别是有那么一两个善良的乘客点起了香烟,那味道简直一绝。

“师兄......”

“嗯?”

“这次出来是不是......死了好多人?”必登见识过大和尚那怨气重重的样子,他内心也有过几分猜测。

必岸看着窗外,姣好面容引得车里面的几个少女频频相看,为了不让那些女孩子心生他念,他保持这个姿态已经很久了。

“嗯......”

“为什么......”

“好好想想,一路走来我们遇到了多少埋伏......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哪里有机会......”

必岸极其谨慎,每到关键字眼总是停顿,说话的声音也是非常低。

必登还是想不懂“可......把淮州给拔了,这不是对他们好吗?至少淮家少了我们的......”

两人都没有用灵识交流,也许是彼此都见到了这次灾难的殉者,多了那一份不可察的人情。

“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我只知道,师傅好久之前就说过了这次巨变,就像是......”

就像是一场布局,道衍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这一切都发生,而自己也只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愿在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