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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雨点自天上落下,砸到水底透彻的江面之上,泛起了一片片白波。

江水环绕,绿植袅袅,30层楼的大厦高高筑起,蛇形的高架公路上下铺叠,各种小区泾渭分明,停车场深挖地下。

这座往日贫瘠的淮州小县城,在此刻已经达到了经济发展的中心,那日大水来临之际,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可不破不立,到了今日,这里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各种培训班,各种酒吧,公办学校,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树更绿了,草更青了,就连房子外面那富有美感的浮雕砖都被仔细的清洗了一遍。

这本应该是一座会让人感到极其幸福的城市,经济发展带来的优惠,让这里大部分人都衣食无忧,拆迁款和一些项目赔偿金,足够让他们衣食无忧,然而到了今天,在这繁华之下,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竟然是恐惧和惊慌。

是的,恐惧……

县委大院里,宁不屈看着房子外面的那一场雨,暗自的又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9月18号,这是一个悲痛的日子,一个耻辱的日子,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早上带领基层班子默哀的时候,这场雨就在下了,那个时候还是个毛毛雨,没有如今的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怜悯所落下的泪。

可……如果真有老天爷,为什么不多怜悯一点呢?

宁不屈把手伸向额头,细细的摩挲起来,就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想要把它抹去,可忽然他就呆愣住了,猛然的回过神来: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做这种老人的动作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窗面上自己的倒影: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汉子如今也白了头发。

这些年以来,职位虽然没有上调,但是身价却连翻了好几番,在那一场救灾行动过后,他去掉了代理县委前面代理两个字。

也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宁不屈才明白,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只不过……有什么能力来挽救如今的淮州呢?

是的,挽救淮州。

淮州出现的问题和荆州相似,但是又有不同。

同样都是被妖魔所趁,但一个是梦魇,另外一个是深海妖族。

梦魇只会慢慢扩散,哪怕有人不小心吸入了魇气,只要及时把人拖出来,这人大概率还能活。

可深海妖族……它只会吃人,任何人只有靠近河边,任何船只驶在河上,最终都会被一口吞下,沦为妖魔体内的养分。

这县城的天空上弥漫着的绝望气息也是来源于此,此处居民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害怕那些长着獠牙的妖族,会从河里爬上来,跑进家里,把人撕成粉碎,吞进肚子。

恐慌的情绪之下,带来的更多是厌世般的悲凉。

这里的业主大部分都搬离了此处,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地痞无赖,他们没有能力或者是没有离开的意愿,使得他们能够逗留下来。

除开业主以外,留在此处的便是租户,他们有能力离开此处,他们也并非本地人,但——也许是生活所迫,他们很少有选择离开的。

也是这些外地过来的打工人守住了整片城市的经济底线。

宁不屈并不属于这几种人,但他的身份摆在这,他是不可能跑的,他也不会跑!

从政多年,把一片废墟建立成这模样,如果到头了还要将其抛弃,那无疑是否认此前奋斗的政绩,也是对自己职业生涯的背叛。

所以跑不掉,那就只能把问题解决掉——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这个问题的出路在哪里呢?

淮州的驻军不可能把握每一个河道,自然也不可能给予每个人足够的安全感。

上次大灾难过后,淮州特遣队伤亡惨重,如今这10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可又碰上这么一朝。

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

宁不屈虽然只是小小一个县委,可这座城市却是最靠近淮河的,他不得不考虑这个事实。

红木桌子上那白瓷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然放凉,很明显,他驻足在窗前的时间并不短。

叮铃铃……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一个红色电话机响起,惊动了沉思的宁不屈,他连忙从窗前绕过来,将电话手柄拿到耳边,身体下意识的弯了弯腰,态度极其谦卑。

在如今这个信息满天飞的年代,处在他的位置,很多事情是不能通过手机交流的,毕竟在隐私这方面,手机的确存在着很大的隐患,一旦泄密,更加有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在一定事情上,通过固定电话沟通交流,是极好的结果。

“喂,你好,我是宁不屈!”

“……”

“好的,明天中午是吧?我马上安排接待……好的好的!”

几下点头做态,宁不屈恭敬的挂掉了电话,眉头也展开了几分。

就在刚刚,上面答应了给自己安排人手处理淮河的妖祸,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最起码自己申请了这么久,终究是有了反应。

宁不屈兴冲冲的开始找身边的秘书安排着,明天可不止那些支援部队,还有各级领导呢!

日程怎么跑,先去哪里吃饭?再到什么地方休息歇脚,毕竟要解决这么大的问题,过来招呼的人数是不可能少的,样样都要注意,要是让人觉得怠慢了,宁不屈这几年的官也白当了。

他以前还算有些锋芒,现在倒圆润了不少,清楚了请人来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吃好喝好,能不能办成功另说,但态度要摆明确。

只有那些蠢货,才会把要认识的人往死里得罪,才会在不知道对方根脚的前提下,极力去嘲讽,这简直是有病。

只要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那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是……宁委员,我们这边外资企业,外语学校比较多,如果来支援的是军人和上面的领导看见的话,会不会影响不太好?”秘书先答应下来,可很快就给出了他的顾虑。

宁不屈听到这话,语言一塞,脸上就有了一丝不自然。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参与了建设的军队都知道,这个地方离不开倭人的出资,理所当然的在一些贷款企业方面就具有一些优势。

可是知道并不代表能理解,毕竟什么风情街,什么次元壁,在这个小县城里,这几年可是大为出名,这也导致了一些兄弟县区的不满。

只是,自家的Gdp走在大头,别人口里的不满就变成了眼红,虽然有一些闲言碎语,但是在这税收下,淮州上层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次来支援的,可不是淮州本土的队伍,是从燕京那边过来的……这就牵扯到一些影响的问题。

万一这些帮手闹了起来,这个就不好处理了。

“要不让他们放几天假?只当做是演习妖祸……”秘书适当地提出了建议。

宁不屈听到这里伸手按了按额头,闭起眼睛又睁开:“这可不行,万一时间拖得太长,那损失可就大了,就算中途要复工,到时候也会有意见,而且别人还会质问你,为什么要把人藏起来,是不是做贼心虚……”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算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秘书有些不能理解,这世界真的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吗?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他回道:“可我们是堂堂正正,每个手续合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宁不屈左眼一抬,瞥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淮州的妖祸越大,影响力就越大,一旦解决了这个妖祸,那解决了问题的人,本身就极具话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提出意见,你说我们该查还是不查?查吧!查少了有人不高兴,查多了又显得风声鹤唳,逢场作戏。

你要是不查吧,别人就会质问你蛇鼠一窝,背地有勾结。”

“而且……就算本身没问题,来来回回这么折腾,哪里还有力气去办事?”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要说起来三天也说不完。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得看那些人……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和我们好好说话……只要能交流,一切都好办!”

宁不屈意味深长的说道。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这事你提醒了我,那些工厂不用停,让学生放一下假吧……”

毕竟教育和工作是不一样的。

“是让那些外资的,还是……”

“你可别犯糊涂,要放就一起放,就说是上面派人来处理问题,为了避免危险,所以在这期间,学生就不要多加出入了……”宁不屈可不想作死,现在的学生胆子可大得很,一州一市里面的教育政策不一样还好,可这小城市里面的地方有多大?真要是被那些学生知道了,一个电话捅上去,问为什么同一个地方他们不放假别人放?是不是他们的命不值钱……

宁不屈读书的时候最佩服这些胆子大的同学,可是等他坐到了这个位置,才明白刺头到底有多可恶。

特立独行,博人眼球,这些都是意外的马前卒。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人能够打破传统观念,打破传统框架,他的创新能力不错,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但是,宁不屈认为,创新能力也好,不惧权威也罢,那也要用对了地方,惹祸是一种本事,但是招惹了一些承受不住的祸患,那就不是本事了,那是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