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牢房里的李家人头一次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昨日判决下来了，明天就将是他们斩立决的日子。
他们在此次的谋逆之罪中，小到不用被拉去京城问斩。
老李头靠在墙角，一双眼睛盯着牢房那高高的小小的窗户。
窗户外飘洒了一些雪花进来，李耀祖的儿子还小，虽然冷但还是贪玩。
一点都不知道，明天他们将面临什么。
回首自己的一生，老李头才发现什么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当初若没有苛待二房，把赌注押到二房身上，那他就真的成了很多人都羡慕的老太爷。
二房的三个孩子，就连身为女娃的莲华也是极为出色的。
可大房这边，只有一个耀祖。
虽是长孙，可性情上太过冷漠，又喜欢钻营。
此次若不是李耀祖去钻营巴结，这灭门的祸事哪是他们这些人会触碰到的。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了，他和老吴氏两个已经把自己的路走成了绝路。
怕是明日之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第二日，李氏一族的人，除去在外打探消息的人，都被李梁召回了李家村。
虽然老李头等人已经被除族了，但到底他们不该出现在他们被处斩的地方。
李梁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大雪纷飞，李梁的心里却一片茫然。
虽然爹娘不堪，但他再也没有爹娘了。
王氏和李耀明等人站在廊下，想劝也知道现在该让李梁静一会儿。
一般犯人都是秋后处斩，但这次当今皇上想趁着他没有咽气之前，解决了此事。
所以各地参与谋逆的人，纷纷以极快的时间处斩。
等所有处斩完毕的消息汇聚皇上的书案上时，几个皇子也纷纷被赐了酒。
大皇子是李耀安去送的，这个活计，是当今皇上指定他去的。
李耀安走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前面有大理寺的衙役引路，后面跟着端着毒酒的太监。
衙役打开大皇子的牢门，大皇子正端坐在椅子上。
一间牢房，有床有桌椅，待遇可谓不错。
干干净净的，还有热茶和书本。
大皇子的穿着应该是自己府里的常服，华贵又舒软。
看到李耀安进来，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些，随即便笑了。
“坐吧，李大人。”
大皇子给了李耀安一个眼神，李耀安点头坐下，和大皇子来了个面对面。
大皇子给李耀安倒了杯茶水，直接放到李耀安面前。
李耀安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向了大皇子。
起初李耀安还不知道为什么当今皇上要让他来给大皇子送行，现下已然明白了。
“我自出生，便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我能随意进入养心殿，儿时甚至还揪了我父皇的胡子。”
“后面几个弟弟接连出生，我的地位依然没有人可以撼动。”
“我以为，我日后定然是太子。”
“可小十二，却将这一切都夺走了！”
说到这里，大皇子狠狠拍了拍桌子。
他的眼神盯着李耀安，这个小十二的心腹。
李耀安却很淡定，等大皇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才道：“若是没有十二皇子，看皇上的意思，您的确会是太子。”
“但您却有些急功好利，不顾百姓死活。”
“皇上是个仁君，您的作为触碰了他的底线。”
“大昭目前天灾外敌都需要处理，若您上位……”
李耀安后面的话没有说，但大皇子心里却补齐了。
若是他上位，他会御驾亲征，杀灭外敌。
“百姓乃国之根本，有些事情虽很难两全，却仍有解决的法子。”
“听说，您府上曾有一位门客，极力劝谏您不要逼迫百姓服徭役，赶工大运河。”
“可此人，却被您不管不顾地杀了。”
大皇子端了茶杯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那事他做的极为隐秘，能知道的，一定是他父皇。
李耀安的听说，一定是从父皇那里听说的。
“大皇子殿下，您生来高贵，受万民税收供养。”
“万民非草芥，受万民仰赖者，方能为君。”
说完这句话，李耀安站起了身，他身后的太监将毒酒放到了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将毒酒端起来，苦笑一声：“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说罢，一饮而尽。
没过一刻，大皇子便气绝身亡。
太监上前确认，朝李耀安点了点头，李耀安观察了半个时辰。
见大皇子的胸膛确实没有起伏，临走的时候，还借着给大皇子收拾遗容摸了摸大皇子的生命体征。
也是这日晚上，当今皇上驾崩了。
在新年将至之时，大昭也即将新旧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