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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浆不算稀罕,以前村里也有人做过,是用大米在石磨上兑水,磨出米浆,装进大瓮里。

密封好盖上盖子,让它像做甜酒一样发酵几天,只是不需要加酒药,也不需要火烤或者棉被裹着加温。

待米浆发酵完以后用细筛子或者纱布过滤,去掉残渣,留下香甜的汁水,盛进罐子里烧煮沸腾,吊在井水里浸一个晚上,次日拿出来就可以喝了。

有些讲究的人家还会熬上黄糖水和浆果一并倒进去,他小时候见别人喝过,还是在井水浸过的,冒着寒气,哪怕是没喝到他嘴里他也觉得凉快下来。

后面和嬷嬷到镇上卖篮子,收摊后嬷嬷说今儿多卖了几个,赚钱了,要给他买一筒,让他也尝尝。

犹记得自己当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最后还是没买成。

因为买凉浆的钱都够买一吊猪肉了,回去还能和爷爷嬷嬷一起吃。

前几天胃口不好的时候,他不知怎么了,又想到当年那筒冒着寒气的凉浆,是以现在就想喝这个。

“好勒。”摊主笑呵呵的应道,手脚麻利的拎起提子给他打凉浆和梅子酒,等打满塞上竹塞后才递给他。

宴清霜接过后,握在手里细细感受了一下,特别凉快,手一下就泛起红色。

顾庭风站在他旁边,刚一直没说话,见夫郎捧着竹筒才开口道:“再带一些吧,这个放得住,回去吊在自家井里,什么时候你想喝了就拿上来。”

宴清霜垂眸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怀孕了,确实会突然想吃一些东西,比如前几天村口叔么吃个果子他都能跟着馋,便点头答应了。

顾庭风星眸里带了笑意,转过身对着摊主又要了一些,除了凉浆,还买了几筒桂花、杏酥饮。

见他一次要这么多,摊子愣了一下,随即又乐呵起来,于他而言,这可是笔大生意了,就是镇上那些穿着富裕的夫郎妇人过来买,一次也要不了这么多。

摊主再次利索的给竹筒打满,贴心的用草绳挨个串起来,方便他们拿。

等接过银钱后,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了,喊了一嗓子,“客官拿好,慢走,下次再来啊!”

宴清霜听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等走出几步远以后,迫不及待的打开竹塞喝了一口,随即满足的眯起眼睛,喟叹一声。

青梅浆水冰冰凉凉的,喝起来特别解暑,比村里做的还要繁琐些。

米浆磨得细腻粘稠,糖水也熬得足,加上青梅汁喝着酸酸甜甜的,光是闻一下竹筒里的清香,胃里的不舒服就都没了。

不过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也不敢贪嘴,喝两口就把竹筒盖上了。

最后两人没在街上逛多久,毕竟宴清霜肚子里刚多了块宝贵的肉,吃完饭眼瞅着就快到晌午了,待会晒起来受不住,两人打算回去了。

顾庭风到镇口叫了辆牛车,这次他可不敢再让车夫快点了,怕颠着夫郎,还多给了几文钱,让牛车赶慢点。

边上竹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哪怕天气炎热,知了聒噪,一路上听着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了村口,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聚在这里,手里握着粗木棍子,没有棍子的也是一脸不善,尤其是王元两兄弟,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顾庭风率先跳下牛车,将宴清霜从上面抱下来。

村长走过来说他们要去抓王麻子,问顾庭风要不要一块去。

顾庭风往后面瞥了一眼,这么多人不怕抓不回一个王麻子,就摇摇头拒绝了,“我就不去了,小霜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歇着。”

村长看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两包药,也不勉强,招呼着身后的汉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王麻子家去了。

顾庭风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换到一只手上,拉着夫郎也回家了。

那边陈秋菊见村长走后,瞅准时机又冒了出来,早上她没等到王家给个说法,就被村长给赶了回去。

现在见村长和王家汉子都走了,连忙拦住王婶子和她儿夫郎春禾,还是先前那副说辞,让王婶子一家赔她家猪仔、老母鸡,以及烧坏的草棚子。

王婶子自然不肯,她家才是遭了大难,那么多家禽牲畜被烧死不算,就连家也没了,晚上歇哪儿也还不知道。

这些都够糟心了,还被陈秋菊时时伙同几家过来要银钱,难道真当他王家经历了这场大火后,就在村里立不起来了吗?

王婶子心里憋火,还没等撒出来,就听见春禾一改往日的怯懦,平静道:

“这火是王麻子放的,你不去找他,反倒来找我家要赔偿,这是何道理?”

陈秋菊也不是好对付的,冷笑一声,叉着腰,一脸的咄咄逼人:“我呸,若不是因为你家和王麻子结了怨,他会来放火?还连累了周围这么多人家,这钱你家不出,谁出?”

还有,谁不知道那王麻子家穷得野菜糊糊都吃不起,找他要赔偿,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所以她今天定要咬死王婶子一家,虽然她家让大火给烧了,但是大家伙也都看见了,那屋里值钱的细软,以及家具柜子都抢救了大半出来,搬到村长家去了,不信里面会没有银钱。

两家吵嚷了一阵,王婶子愈发不耐,她还要忙着回去把烧毁的废墟打理干净,再去请些人过来帮忙建房子,自然不想和她在这耍嘴皮子,浪费时间。

春禾自然也是一样,推开陈秋菊,护着婆婆就往家里走。

陈秋菊不给走,上去拉扯着,两人就这么在路上打了起来,就连顾老三和赵蓁也赶过来了。

赵蓁跟婆婆难得一条心,若换做平日,见她被别人打,不偷着笑都是好的了,不过此时是关乎家里银钱的事。

前不久他想掌家,不曾想陈秋菊这老货倒很干脆的让他管了。

后面他才知道陈秋菊为什么那么干脆,因为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还以为是陈秋菊故意藏起来了,可他里里外外翻了一通,才发现是真没有。

自从接了这个烂摊子,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全指望着自己,就连桌上没个荤菜,公公也得摔筷子。

若王家赔了银钱,那自然是要捏在他手里的,所以赵蓁也不含糊,上去合力把春禾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