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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的东北,民间情况都大同小异,土地逐渐的都被大户收拢在手里,普通人被迫成为其附庸的佃户或者长工,成年累月的给人家扛大活,想要见到出头之日难如登天。碰到好的东家还勉强有个好心情,逢年过节会给你一些福利待遇,春耕秋收活忙时节也适当调整伙食,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鸡巴毛掉地上都要捡起来当牙签用用的主家,那真是气冒你的眼珠子。

穷则生变,除了既得利益团伙,没有人不盼望着变天,至于重新洗牌后能不能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并不重要,因为大家伙儿都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改换哪个朝代,最初的当权者都会笼络民心,在苛捐杂税,劳役捐赋方面有一定程度的宽松,以便让天下休养生息,要是能有那么一小段恩惠时间体验,对大家都是巴不得的。

自卫团的横空出现,让江东父老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支什么兵,也不在乎是哪里人,只要能替老百姓考虑,为他们主持公道的,那就是救星。

报了冤仇,民众们随即就看到了当兵的四处贴告示,有识字的人凑过去看了,不禁兴奋起来,大声招呼亲朋邻里一起围观。

“张秀才,这纸上写的什么玩意儿啊?看把你乐得跟娶了媳妇儿似的,快给大伙儿念念。”

“确实是好事儿,不过比娶媳妇也差不多少了。”那个识文断字之人脸上洋溢着欢喜,大声说道。

“这些当兵的说了,过几天就要重新给咱们分配土地,让耕者有其田,也就是说往后大家伙儿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了。”

“白给咱们的?”

“想什么呢?还白给你,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吗?当然不是白给的,不过人家当兵的说了,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地租,而且粮食要优先售卖给他们,价钱随行就市,绝不压榨价格。”

轰!人群立刻开始嗡嗡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不真实,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天下竟然还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尽管都不怎么识字,可是一个个的都努力的向前拥挤,努力的去看墙上贴着的告示,想要确认一下这说法到底靠谱不?

“这是真的,不用怀疑了,你们没看到上面还有人家军队用的大印嘛!”秀才肯定道。

民众们立刻激动了,现在近四月时节,马上就要开始春播耕种了,如果真的能如告示上说的,可以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那么以后的日子过得会舒坦不少,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期待,目光看向那些背着枪,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大兵时,也显得格外期待。

可是,他们的期待显然一时半会儿是落实不了了,因为此时响起一阵嘹亮的军号声,自卫团紧急集合了。

获得敌军动向的黑皮终于把情报带回来,周泰安立刻会同一众将官,开始研究御敌之术,这才是最紧要的工作。

黑皮的摩托车远比霍啸天大部队的脚力快得多,整整提前一天的时间赶回来,将霍啸天的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在地图上一顿比量,最终确定了在乾安这个地区同敌人来一次大型作战,一次就将张海鹏打痛,打疼,让他再也不敢踏足江东。

乾安这个地方有点特殊,它北靠白城,镇赉,和扶余(松原),大安隔江相邻,地势平坦一马平川,而且这一带少有大型城镇,作战时不但能让敌人无法获得连绵不断的给养,也能减少战争带给普通民众的无辜伤害,所以此处适合打大规模的群架。

温柔对周泰安的这个作战地点选择没有异议,不过主动过江出击让他有些顾虑,一旦过了江,那就是彻底进入张海鹏势力以内了,赢了还没什么,可是一旦输了,想要全身而退却有点困难,毕竟扶余面前这条江可是松花江主干流,水流湍急,江面宽阔,可不是说搭浮桥就能搭起来的,届时唯一的江桥一旦出现风险,想要撤回来就别想了。

“战争本身就是冒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咱们只要缜密行事,就不会出现你担忧的场面。”对温柔的担心,周泰安宽慰着。

“我之所以要把战场放到乾安一带,就是不想让咱们刚刚到手的地盘遭受战火的殃及,只有御敌于门外,才能让更多的当地民众看到咱们的实力,从而更加坚定对咱们的信心,赢了,咱们一举两得,不但挫败张海鹏的清剿计划,同时也能收获民众的拥护,之后的一切工作都会事半功倍。反之,即使咱们真的败了,想要全身而退我想还不那么艰难吧?大不了撤回海伦就是了,又损失不了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温柔只好点头:“想不到你还是个赌徒,要知道自卫团发展到目前,这可是你全部的家底子,真舍得下注啊!”

周泰安拍着温柔的肩膀笑道:“人生每一天都是在赌,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们都是赌台上的一员,只不过就看谁的运气好,谁的运气坏而已。”旋即他又感慨道:“我之所以这么孤注一掷,那是因为我们的时间或许不多了,尽快的收拾完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后面还有大事需要咱们去筹备,你以为我兴师动众的是在和一个军阀的看家狗置气?张海鹏还不配,我真正要对付的是日本人,那些人才是咱们将来的死敌。”

“要来团长你是打保家卫国的主意啊!怪不得你又是筑建地堡,又是发展势力,这回我才明白过来,不错,我四营长没跟错你,是条汉子,老哥服了。”温柔作恍然大悟状,其实他早就看出了端倪,只不过这样确凿的话语还是头一次从周泰安嘴里说出来。

宁江屯附近的江面上有一座沙俄人筑建的铁桥,是当年中东铁路昂昂溪站至宽城子(长春)的分支线路,后来宽城子被划分给日本人了,这条支线也就停止了运作,江面上的这座铁桥也就失去了作用,上面的铁路设施拆的一干二净,只残留一副钢骨,奉系政府在上面铺上木板,可以供行人车马通过,变成了一处民用桥梁。

因为是在城防军的治下,这座桥并没有刻意派部队驻守看护,通常都是扶余驻军负责维护的,不过那些驻军此时都反水跟了周泰安,等同于这座桥的管辖权在自卫团手里。

这是自卫团进退的唯一出路,不容有失,为了不让温柔增添心理压力,周泰安让他留下一个排的战士就地护桥,其余人等即刻出发,向乾安急行军。

当然,临走前免不了要借机宣传一下。

布告再一次贴满扶余城乡,内容比较煽情,告知民众,自卫团本打算这几天就把土地重置的工作进行完毕,但是张海鹏的洮南兵打过来了,为了不让战火殃及此地,自卫团官兵放弃防守,主动过江深入险地,拒敌于家门之外,希望父老乡亲们放宽心等待几日,等打跑了洮南兵,就回来分地,保证让大伙儿不耽误播种就是云云!

“该死的匪兵们是看不得老百姓好过呀!他们这分明就是想抢回自己的地盘,依我看呐,吉林军队还真不如这黑龙江的兵,看看人家干的事儿,这才是军民鱼水一家亲,哪像那些匪兵,各个都是狗娘养的。”

“就是!我咋看这支队伍咋顺眼,人家晚上没地方住,居然就在房檐底下铺了毯子睡,你拽他们进屋里人家都不去,要是换了那些匪兵,不让你老婆闺女给他们暖被窝那都是烧高香,仁义之师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真是难得一见啊!这样的部队要是成了咱们的主心骨,那可真是造化啊!”

所有民众议论纷纷,对自卫团这段日子的表现赞不绝口,心里更盼望着他们大获全胜,好回来让自己变成地主。

洮南进犯扶余,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走白城,大安方向过来,不过这条路相对来说较远,浪费时间,另外一条路就是从白城直插乾安,两地之间的形状如同一张弓,前者是弓背,后者是弓弦,没有人会舍近求远,更何况霍啸天的部队始终都在黑皮的监视下,更容易确定其行军路线,当大半天的急行军下来后,自卫团终于抵达乾安附近,此时的乾安还只是一个稍大一点的乡镇,倒没有驻军在此,所以也不用刻意去理会它。

部队在乾安西北官道处休息后,立刻构筑工事掩体。

“霍啸天那个人我知道,是个打过仗的正经军人,不好糊弄,这一仗咱们估计不太乐观。”温柔和周泰安分析敌情。

“所以我才把战场设在这个地方。”周泰安笑道。温柔若有所思,忽然睁圆眼睛瞅着他问:“难道你已经想出了什么计策?”

周泰安没有急于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敌众我寡,又是在人家的主场作战,咱们又没有回避躲闪的资格,温大哥你觉得这场仗怎么打比较把握?”

温柔略略思考一下道:“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不过咱们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目前有两个条件于咱们有利,一是以逸待劳,他们不会想到咱们会抵进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设伏,一定会疏于防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是没问题的。二来我觉得应该扬长避短,不能摆开局面同敌人硬拼,那样会被粘在一起无法形成经过作战,他们人多,咱们拼人命不是强项。”

周泰安点头道:“不错,我才舍不得牺牲士兵去对付这些吉林兵,所以保持机动作战才是关键,我就让那个霍啸天见识一下什么叫作运动战。”

“运动战?”温柔头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颇为新鲜。

“大踏步前进后退,在自己指定地点吸引敌人追击,然后在运动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周泰安手指向北边指点“距离此地一百来里路就是浩渺的查干湖,我要那里彻底消灭张海鹏的这一个旅。”

“查干湖?”温柔一愣,“是查干泡吧?”

周泰安点点头,含糊其辞,他心里明白,查干湖这个名字是八四年才重新改的名字,之前可不就是叫做查干泡嘛!只不过自己顺嘴说出来而已,不过问题不大,一字之差温柔不会起疑。

黑皮的侦查员不断的回来报告霍啸天部队的轨迹,1928年3月27号上午九点左右,一队蜿蜒曲折,军容齐整的人马映入周泰安的望远镜片里,洮南军到了。

只是离着老远,周泰安都能感受到,这支奉系正规军的气质就不同寻常,完全不是刑天福那种胡子山匪组织起来的武装可以比拟的,虽然经过长途跋涉,队容队貌丝毫不乱,有条不紊,可见这是一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百战精兵。

周泰安猜的不错,霍啸天的这支步兵旅,确实是见过大场面的,包括他本人,都曾经跟随张海鹏进过关,打过不少恶战,而且队伍里老兵的比例极高,这就使得整支部队的精气神霸气外露,张海鹏视这支部队为嫡系,这次是过于气愤,才不惜动了家底,可见对自卫团,对周泰安仇恨到了什么程度。

“传令下去,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切不可擅自恋战,全团戒备,听我号令发动攻击。”周泰安趴在隐蔽的工事战壕上,吐字清晰的下着命令。

霍啸天骑在四肢短小,却周身健硕的蒙古战马上不时向后面张望,昨晚上休息的很充足,士兵们的精神饱满,虽然行军了一上午,却看不到疲惫之态,这让他感觉很自豪,这都得益于平时的严格训练。

不要说张海鹏的部队,就算整个奉系,恐怕也很少有部队会三年如一日的坚持军事训练,霍啸天是个领兵的将才,他几乎每天都会对部下进行体能训练,或一上午,或一下午,不管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从不间断,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这一个旅,和其他张海鹏手下队伍完全不一样,从来不碰大烟土,霍啸天本人对那东西深恶痛绝,也十分看不起被冠以双枪兵的同行,身先士卒,身体力行,他的队伍中没有一个士兵敢沾染那种恶习,所以部队的战斗力也是整个洮南兵里面最强的。

不过,这也是他被张海鹏推上前台的原因,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张海鹏是坏,也不是傻,自己手下队伍啥屌样心里能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