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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酒指尖敲了敲脑门,努力回想。

而被她压住手腕的血尸,此刻正用暗红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然后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

元酒立刻缩手,准备将手收回时,那只血手突然抓住她一根手指,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望着她。

无相魔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状况,笑着问道:“你在外面欠的风流债?”

元酒忍不住喷他:“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风流他奶奶个腿~

她多纯洁可爱的小仙女啊,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谈过一段恋爱,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污蔑丢了清白。

亏死了。

元酒想抽回手指,但第一次没有抽动。

她拧眉看着他有些丑的眼睛,试探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呜呜——”

血尸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

元酒努力理解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恍然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之前认识?或者见过面?”

血尸迟缓地点了点头。

元酒微微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我记忆力很好的,印象中应该从未见过你啊……”

她肯定不会记错的。

血尸焦急地指着自己,啊啊了几声,发现依旧无法发出音节,开始趴在玉棺旁寻找什么。

但他看着主墓室的死物,愣怔了片刻,忽然撑着棺材一侧,从里面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他沾着棺内的液体,在玉棺棺盖上写了几个字。

血尸写的字体扭曲得像蝌蚪文,看得出来他对肢体掌控很不好。

元酒慢慢念着他写的字。

脸上的轻愉随着最后一个字,彻底消失。

“周—云—官?”

元酒猛然抬头盯着血尸:“你是周云官?”

血尸慢吞吞地点头。

他刚想用手比划什么时,元酒猛然扭头看向墙角。

之前安置在墙角的周云官,不见了。

元酒抬头询问无相魔:“刚刚放墙角那个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无相魔抄着双手,一脸漠然道:“没注意,我也没发现。”

“不是,你一个大名鼎鼎的魔头,这种事情怎么也没注意到?”

无相魔立刻反驳道:“你不也是。”

“那家伙还是你安置的,离你还更近一些,你都没有察觉。”

“你哪儿来的脸怪我?”

无相魔冷哼道:“反正,现在我们知道那副身体里的魂魄不是周云官,早晚能抓住他。”

元酒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整个墓室都在震动。

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元酒身体微微晃动,伸手扶住一旁的石棺,仰头看着大量的灰尘碎石开始落下。

她顷刻色变,出声道:“那家伙打算竟然打算毁掉整座墓!”

无相魔依旧老神在在,摊手道:“问题不大,死不了人。”

“是死不了人,但证据会全部都毁了。”

元酒咬牙切齿道:“你有没有办法稳住整座墓?”

无相魔:“你自己动手,我现在身体脆弱得很,法力用多了,这傀儡身会碎的。”

“你师尊实在太抠门了,始终不肯给我用好材料做躯体。”

元酒顾不上吐槽,立刻将身上的灵力散开。

凶手在墓室的几个角落都安装得有爆破装置,已经引爆了一处,他们掉进来的那个附属墓室和唯一的出口通道已经被炸塌。

她神识也随着灵力铺展开,很快找到了安装在主墓室旁耳室的定时炸\/弹,将这个炸弹交给无相魔拆除。

她则迅速赶往甲字墓大殿位置,找到了藏在大殿蟠龙石柱上方第二处定时炸\/弹。

倒计时还有三十秒。

元酒没拆过这玩意儿,但看着偌大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火药……

这东西要是炸了……上下两座墓,和墓里碎尸的证据,以及所有的文物,基本上都完蛋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指尖,思考着怎么完美解决这个东西。

她担心,就算剪断了线,凶手也可以远程遥控。

元酒双手捧着巨大的箱子,从上方跳下来,稳稳落地后,走上台阶才开始拆弹。

在剪线和引爆两个选择中。

元酒果断选择了后者。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剪哪根,剪错了会爆炸,那还不如直接让它爆炸。

控制范围要简单许多。

元酒将箱子丢在地上,在外面套了一个又一个灵力罩,一共叠套了五层。

看着上面的计时器倒数到最后三秒。

元酒捏着手,紧张得等待结果。

计时器归零的瞬间,一团火光在一平方内的灵力罩内突然炸开。

巨大的轰鸣声被层层灵力罩削减,但依旧让元酒觉得震耳欲聋。

她双手捂着耳朵,被这巨响吓了一跳,跌坐在地,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灵力罩碎了三层。

元酒暗暗心惊,这灵力罩完全可以抵挡金丹期全力一击。

三层,竟然被一箱火药瞬间轰碎。

现在的技术真的有点恐怖哦~

元酒收起剩下两层屏障,看着被震裂得像蛛网的地板,抬手摸了摸鼻尖。

损毁了一点点,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她起身朝着主墓室方向跑去,有点担心无相魔小瞧了人类技术,阴沟里翻船。

不过她还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元酒刚进主墓室,就看到主墓室一角的墙壁满是黑灰,地上还散落着很多青白色的碎石。

她进去之后,停下脚步看着如同石雕般的无相魔,注意到他破破烂烂的右袖。

之前那只布满裂纹的手臂,此刻已经不见了,袖管里空荡荡。

元酒抬手捂住嘴,慢慢挪到倚坐在石棺边台阶上,明显一脸惊恐的血尸。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金甲尸!

这个血尸和之前在游乐园那个地宫副本里的金甲尸,十分相似。

不过眼下明显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蹲在血尸旁,给他用了个清洁术,观察着依旧一动不动的无相魔。

墓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元酒等了会儿,实在有些不耐烦,询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无相魔左手捏了捏,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声响。

阴恻恻地回头道:“眼睛瞎了吗?”

“没看到本尊的手臂被炸断了?”

“就说你师尊不是个东西,但凡给我用点结实的材料,本尊都不至于断手。”

元酒嘿嘿笑道:“我觉得这个不能怪我师尊,明明是你自己小瞧了这炸\/弹的威力,所以才被弄断了手臂。”

无相魔一张没表情的脸,伴随着她毫不收敛的嘲笑,越发冰冷阴鸷。

血尸默默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自己变得清爽的头发,与元酒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直觉告诉他,此刻待在元酒身边,他的小命很危险。

虽然现在这具半腐之躯并非他本来的身体,但在回到自己身体之前,他还是希望能好好活着。

无相魔一步步逼近元酒,元酒猖狂的笑声慢慢收敛,提着呆头呆脑的血尸,原地闪人。

无相魔慢了一步。

刚刚爆破的威力不仅将他右臂震碎,同时还让他身躯也隐隐出现裂痕。

所以这副傀儡身应用起来越发不顺畅。

他盯着自己胸口巨大的裂痕,气得脑仁疼。

虽然他根本没有脑仁~

……

元酒提着血尸出现在暗河附近时,就看到正在和肥遗交手的周云官。

她看了眼被打伤的郎代,还有守着郎代的章龄知,将血尸丢给他们。

“看好他。”

说完,她就抽出武器,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肥遗和弘总两个合力攻击,才与假周云官战得不相上下。

元酒持着两仪刀将试图入水逃跑的假货挑回岸边,先在附近设下封禁阵法,才终于正视起这个在她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的凶手。

与此人对峙时,她依旧没办法从面相和气息上看出,这个灵魂与躯壳任何不兼容的地方。

仿佛,这具身体本来就属于他一般。

而血尸内周云官的魂魄,反倒像假的。

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元酒百思不得其解,但不耽误她痛揍对方。

原本平静的暗河河面,在元酒俯冲而过时,瞬间风起浪涌,细白的浪花扑在岸边的碎石滩与石壁上。

手中持着黑色阔刀的周云官,用刀背架住弘总速度极快的利爪,冷哼了一声,以更快地速度踹在弘总胸口。

弘总身体后仰,连连后退,肩背撞在身后的石壁上,才堪堪稳住身体,避免了摔倒。

但他肩背抵着的地方,石头出现几道裂痕,可见假周云官这一脚的力道有多重。

肥遗见弘总被击退,两条尾巴舞得像混天绫,哐哐往假周云官脸上砸去。

元酒看着它的攻击毫无章法,浅浅叹气。

看来指望肥遗收拾这个赝品是不可能了。

面对比自己实力弱的,肥肥可以完全不动脑子,强横地碾压对手。

但是面对实力与它不相上下,且出手明显有章法的对手,肥遗只能无能狂怒,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肥肥,你退开。”

肥遗闻声,尾巴尖尖被那把刀劈到,竟然直接被斩下来一截。

肥遗大大的脑袋瞬间竖起来,一双大眼睛化作猩红的竖瞳,杀气腾腾地盯着断它尾巴尖的坏蛋,发出凶狠的,斯哈斯哈的声音。

“竟然又来一个,真以为人多就能赢吗?”

假周云官立在一块石头上,睥睨着在场所有人。

他的目光逡巡而过,最后落在章龄知身边的血尸身上,面色稍稍扭曲几分,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凶戾之色。

元酒懒得和他废话。

抽刀,闪身,一刀刺入。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假周云官侧身,险险闪避,但颈侧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元酒冷哼道:“速度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下一招躲不躲得掉。”

假周云官盯着她的脸微微色变:“你是什么人?”

特管局的人,他基本都清楚。

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实力,和特管局那批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元酒:“废话太多,等你蹲在特管局的监狱里,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元酒向来不是个讲武德的人,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再度逼近他身边。

看着他挥刀劈来,右手握拳,白白嫩嫩的拳头抵着刀刃,用力一击,就将黑色的阔刀敲出一个豁口。

这一击,竟发出金石相撞之声。

震得整个暗河水面起伏不定,一旁的章龄知捂着双耳,发出痛苦的叫声。

弘总观察战局,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用武之地,退守到章龄知身边。

他偏首看着元酒带出来的呆呆傻傻半腐之躯,立在了它和章龄知之间,以防止对方突然暴起伤人。

郎代依靠在石壁边,猛然咳出一口血,脸色发白道:“这个凶手到底什么来头?”

“寻常鬼神哪里有这种实力?”

弘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跟他交手的时候很奇怪,能感觉他用了鬼神之力,同时还有一部分灵力。”

“但两种都不纯粹,像是杂糅体。”

“而且他冲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要不是肥遗拦住他不让走,他突然出手伤人,我甚至都以为他就是周云官。”

郎代不确定地问道:“他会是鬼母吗?”

弘总愁眉不展,分析道:“应该不是,鬼母没有武器,且不过数百年修为,虽然年纪比你我要大,但实力其实与我们俩不相上下。”

“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实力明显要高出许多,不知道是何方妖孽。”

震耳欲聋的金玉相击之声消失后,章龄知耳朵终于缓过来。

他坐在地上,深深喘了几口气,一脸后怕道:“幸亏元观主也在,不然这次能不能活着回去,还很难说。”

弘总蹲下身,检查他后颈上的刀伤。

伤口不算深,被一道护身符挡住大半的攻击,但也已皮开肉绽。

弘总拧眉道:“你背包里没有止血的药或者绷带吗?”

章龄知摇了摇头:“这次出门没有带。”

因为是跟着元观主出门,身边还有弘总,他觉得自己遇险的概率不大。

没想到这个假周云官就是一变态,被肥遗拦下之后,立刻就想抓着他作为筹码。

要不是有元观主的护身符,他那突如其来的反击,在惹怒假周云官之后,估摸着定是要人头落地。

此刻,脖子后面疼得已经麻木,他自己不敢抬手乱碰,流出的血已经将他领口和背后浸湿。

恰在此时,无相魔悄无声息出现在几人身边。

他看着地上挂彩的几个倒霉蛋,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很好……

这次为元酒这死丫头出趟门,就她一个人安然无恙,其他人全都中奖了。

他左手轻抬,一条白色的长绸落在章龄知怀里:“血再这么流下去,你能不能活着回去,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