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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经能确定,地宫棺椁中那具血尸,就是赵昌英的身体。

按照罗幸雪交代的内容,赵昌英吞噬鬼神魂魄,也就是近两年的事儿。

既然说到鬼神,势必要先确认这个倒霉鬼神的身份。

罗幸雪摇头道:“我只知道是个男鬼神,他是无意间闯入我们住的地方,原本是想控制赵养父和我为奴仆,但因为伤势过重,不到半个月就被我养父给反制了。”

江括第一时间问道:“那你知道鬼母的下落吗?”

“鬼母?”罗幸雪抬头看着江括,反问道,“你们还没找到她吗?”

江括被她的眼神看得不由一默,定了定神,冷着脸都说道:“你知道的就全说了。”

罗幸雪对他恼羞成怒颇为不屑,冷哼了一声,但还是老实说道:“这事儿得从那个受伤的鬼神说起。”

“他之前也是南江的鬼神,不过后来被子孙后代带着出海了,但近几十年过得很落魄,甚至越来越孱弱,所以他就让子孙后代带着他的雕像回南江,应该是想重新给他找供奉。”

“但据说,战乱时期这个鬼神庇护的后代是南江本地有名的汉奸,这些陈年旧事被调查清楚后,他建鬼神祠的事儿也就吹了。”

“他本来就因远漂海外,失去了许多信徒与供奉而日渐虚弱,回来建祠的目的也没能达成,他唯一的后人还嫌他麻烦,并且对这个祖宗并不怎么忠诚,偷偷把神像扔了,直接远走他国。”

“如果他自己不想办法,等待的他的结果便是彻底消亡,所以他就开始剑走偏锋,打算重新找信徒,为自己建神祠,收集香火。”

“那个鬼神找上我养父之前,应该也找过其他人类,但可能是鬼母的信徒,结果被鬼母发现了,他们打了一架。”

“鬼母和那个鬼神两败俱伤,鬼母回鬼母祠修生养息,而那个鬼神碰上了养父和我。”

不甘心就此落败,且万分虚弱的鬼神,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个懂歪门邪道,且心思缜密的人类。

两者各怀鬼胎,经过很长时间的争斗,最终被迫融为一个灵魂,拥有两种意识。

江括闻言与厉予白面面相觑。

这下子,屋内几个人总算是明白魂魄吞噬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玄门手段不甚了解的厉予白,在接收了如此多讯息后,总结了一下:“这岂不是就等于现在的人格分裂?”

“你要这么说,好像也差不多。”

江括闻言不由失笑,虽然魂魄吞噬与人格分裂完全不是一回事,但一个魂魄出现两种意识,也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只不过这两个“人格”都非常的危险。

罗幸雪听他们嘀咕了几句,觉得他们并没有充分了解魂魄融合的厉害。

她拧眉盯着三人,提醒道:“融合鬼神魂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们也看到了那具人不人鬼不鬼的血尸,那就是融合鬼神魂魄的下场,”

元酒对血尸的问题最是好奇,她本来想从金甲尸仙那里打听的,但对方显然不愿意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见罗幸雪倒是有点理解,便双眼晶亮地插话。

“变成血尸,应该是融合后的反噬,对吧?”

“除了不能见光外,皮肤脱落外,还有什么症状吗?”

罗幸雪看着她一副考究的模样,不由撇了下嘴角,补充道:“还非常偏爱黑暗的环境,身体需要经常浸泡在某种特殊的液体里,就比如主墓室棺椁里那种液体。”

元酒了然,玉棺中那暗红色的液体,道:“用药材和重金属弄得防腐液啊。”

罗幸雪微微颔首:“那个地宫就是那个鬼神找到的。”

元酒问:“那这些与鬼母有何关联?”

罗幸雪答道:“那个鬼神对鬼母交手重伤,对鬼母怀恨在心,想要引诱鬼母犯错。一旦鬼母被信徒背弃,就会从神祠中扔出去,失去信仰的鬼母就会变得和他一样,日渐成为堕落的鬼神,他便可以抓住机会,在鬼母虚弱的时候将其吞噬。”

“正好,我养父也不想再用之前那副不人不鬼的躯体,需要利用血祝之术筛选命格特别的人当做转生容器,所以他们算是不谋而合。”

“所以他们就找了吴廉根,安排一无所知的姜松云打入了鬼母祠内部,在鬼母的信徒中散布血祝之术,在确定合适的人选后,就让手下的绑架团伙去抓人,抓到后就实施转生术,失败的容器就直接被杀害。”

“血祝之术是从鬼母祠中流露出来的,不管鬼母是否为背后主谋,她都难辞其咎,必将面临除名退祠的结局。”

“分尸和抛尸,就是为了引起警察的注意,从而让你们发现鬼母祠中流出的血祝术。”

“按照他们的安排,血祝术被发现的时机应该会再晚点儿的,但是没想到……”

罗幸雪瞥了元酒一眼。

眼前这个看着很年轻的女人,就是这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她的出现,打乱了赵昌英所有的安排,让他不得不提前以身试险。

元酒听到这里,总算是理清楚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江括偏头与元酒讨论了一下:“鬼母现在不知所踪,是不是已经发现血祝术其实就是为她设下的陷阱?发现鬼母祠里的几个人,均是被安插进来的敌人?”

元酒颔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然无法解释鬼母为何会突然失踪。

罗幸雪是个张嘴就能爆出惊人消息的姑娘,看着窃窃私语的三人,提醒道:“鬼母前几日找过我养父,然后输了。”

“她伤得很重,就算逃跑,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了。”

罗幸雪看着几人莫名沉重的表情,反而一脸平静地说道:“鬼母不回鬼母祠其实是很正确的判断。”

“姜松云与阮彪都是安插在鬼母祠的眼线,我养父可以通过他们身上的鬼神印,感知到鬼母的情况与位置。先如今的鬼母毫无一合之力,就算是姜松云这样的普通人,如果有一件法器加身,也可以趁其不备将其诛杀,鬼母躲起来才能避开必杀之局。”

……

看来一时三刻是找不到鬼母下落了。

元酒只希望这个鬼神能坚持久点儿,别那么轻易就嘎掉。

不然南江特管分局这次的结案报告,估计又得多出几万字!

一旁的江括垂眸想着。

鬼母下落不明,暂时可以先把问题搁在一边,到时候再加派人手去找。

他想更多的了解那个与赵昌英融合的鬼神,但罗幸雪明显不知其姓名。

不过,南江局这边应该有近两年鬼神祠申建的相关档案。

江括将桌子上的电脑打开,坐在桌前,一脸严肃地开始调取档案资料。

元酒见状,绕到他身后,往电脑屏幕上瞧去。

“能查到吗?”

江括登录进去后,才发现南江局的资料库……内容真的很不全。

总体来说,这个线上的资料库,就没几份档案。

他不由头疼扶额,开始反思南江局这边是不是该安排一些新鲜血液。

秋雁走这些老前辈对电脑技术一窍不通,只有庆冬陵懂一些。

但这个年轻人缺乏实战历练,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理这些杂事。

当下还是先查这个无名鬼神的事情比较重要,电子资料库的事,也得押后再处理。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我打电话问一下庆冬陵。”

庆冬陵应该对这事儿清楚。

联系上人后,庆冬陵很快就小跑着赶到审讯室。

他推开门探头看了眼屋内,看到元酒招手后,才走进来拘谨地与江括和厉予白打招呼。

“江队,元观主,你们找我什么事?”

“近几年,申请建鬼神祠没通过的档案,你还记得吗?”

庆冬陵垂眸回想了一会儿:“我有些印象,因为鬼神祠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建的,需要通过资质审核,我记得近两年有三个申请没通过的。”

元酒立刻将抓住的关键词汇问出。

“那从海外回来的南江鬼神呢?”

这么明确的筛选条件,庆冬陵很快就想起来了。

“这个我记得,只有一个从海外回来的。”

“那个鬼神姓金,南江金家的老祖宗,金恨水。”

“因为背景审核没有通过,而且廖老判定这个鬼神可能已经堕落了……所以驳回了他后人的建祠申请,最后那伙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南江,据说已经回R国了。”

元酒几乎能确定,和赵昌英融合的那个鬼神,应该就是这个金恨水了。

不过……

她拧眉询问道:“你们廖老说得鬼神堕落,什么意思?”

庆冬陵回答道:“这个我也问过,廖老说,这个鬼神亦正亦邪,并不是南江如今现存的那些鬼神那般和善,如果放任他进入南江建祠,很难保证他为了收集信仰香火,不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厉予白脑子一晃,就这么脱口而出:“堕神?”

庆冬陵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但用堕神来形容,并不太准确。

因为鬼神的实力,根本无法与神明比肩。

如同游鱼与鲲鹏之差,判若天渊。

庆冬陵觉得这么污蔑一个漂洋过海回来的鬼神也不太好,还是很正直地解释道:“其实金恨水还不至于彻底成为助纣为虐的堕落鬼神,当时申请时,廖老只是觉得他有一定的堕落可能。”

“不过,即使是这样……局里几位前辈也觉得非常不妥。”

“因为咱们南江特管局的人力比较弱,一旦鬼神为恶,我们根本无法及时控制住,肯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元酒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感慨道:“你们廖老的判断是对的。”

姜还是老的辣。

金恨水与赵昌英联手犯下的案件,根本不是南江分局能控制住的。

甚至……

元酒怀疑这位廖老遇袭,应该也是金恨水怀恨在心,故意伤人。

提及南江特管局这几个老前辈,元酒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

“你们局里不是有三位上了年纪的前辈吗?”

“廖老受伤住院,秋雁走现在坐镇南江分局,那另外一个人呢?”

庆冬陵脸色难看了几分,摇头道:“还没回来。”

“他离开前说是夜探弃尸的地点,之后就彻底失踪了。”

“不过彭老是目前局里实力最厉害的,应当能安全回来。”

元酒闻言却深深皱起眉头。

现在金恨水与赵昌英已经落网,罗幸雪、阮彪、吴廉根,甚至包括姜松云都已经被捕。

彭凤楼还能碰上什么人,在外面拖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她下意识就想算,但发现对这个叫彭凤楼的人又没任何印象。

所以还得去找照片。

若是这唯一个能顶半边天的老人出事,南江分局的天怕是要塌。

元酒与江括厉予白交代了两句,便拽着庆冬陵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两人刚拐进办公室,就看见雍长殊和林法医正在面色沉重地在说话。

她顿时将脚步一拐,溜达到雍长殊面前。

“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雍长殊看到元酒,眼睛里顿时漫上浅光,不过随之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刚刚接到了报案,有人在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刚刚协警将现场照片传了回来。”

“虽然尸体面部已经浮肿发白,但我们基本能确认死者身份。”

元酒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发现雍长殊的目光落在了无知无觉的庆冬陵身上。

她回头刚想支开庆冬陵,便听雍长殊声音低沉地说:“死者是南江分局的彭老。”

庆冬陵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一瞬间响起嗡鸣声。

他呆呆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回神后,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跟鬼一样惨白,下意识伸手抓住身边元酒的手臂,才稳住了差点儿摔倒的身体。

“你说……是谁?”

他声音轻,声线也抖得厉害。

元酒看着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托住他的手臂。

“你跟着林法医去现场吧,通知秋雁走了吗?”

雍长殊微微颔首:“已经让勾伦去通知了,秋老那边会安排人陪着她来局里。”

元酒垂眸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