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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轻泽感觉自己在一个怀抱里,又好像在梦中。

怀抱暖融融的,好像还捂住了他冰凉的手脚。

耳边传来磁哑的低声。

“下次别踩玻璃,痛不痛?”

程轻泽勉强动了一下身体,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不疼,冷。”

有人揉了揉他的头:“嗯。”

无形的能量突然溢散到程轻泽的全身,散发着暖热的气温,把青年过于瘦削的身体包裹起来。

程轻泽长得清俊温柔,脸色苍白,闭眼睡觉的样子给人一种易碎的错觉。

他醒来时,尤其是在纪渊之身边,总在做戏装可怜,可是内里凉薄自私,也就是绵里藏针。

如若不在纪渊之身边,他反而是一个见谁都笑,温温柔柔的青年。

好脾气,细心,柔和,耐心。

每一个接触程轻泽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他太好了,就是谁也走不近。”

唯有纪渊之身旁,他可以肆意的撒娇卖痴,矫情做作。

“纪渊之,我好冷。”程轻泽哑声道。

纪渊之默默抱紧了他:“还冷吗?”

其实不冷了,但是不妨碍他说冷。

“还冷,你抱紧点。”

纪渊之有些没办法了,已经抱得很紧了,青年身子骨那么弱,好像一碰就碎,他不敢再用力。

他平淡道:“难伺候。”

他连能量都用上了,给程轻泽做保暖,怎么还在说自己冷。

话是这么说,他却给自己的身体微微提升了点温度,让程轻泽抱得更舒服。

这样的纪渊之太温柔了,好像都不是这个人,程轻泽脑子不清醒,差点以为自己抱了个假的。

他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纪渊之:“因为你看不到。”

程轻泽委屈了:“你嫌弃我瞎。”

可他就是瞎,眼睛被娘亲毒瞎的,从小就看不见。

所有人都能嫌弃他瞎,唯独纪渊之不行。

纪渊之说:“没有。”

此瞎非彼瞎……算了,他不跟脑子曾经被烧坏过的傻子计较。

程轻泽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委屈了:“你还嫌弃我傻。”

纪渊之:“……没有。”

程轻泽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骂:“王八蛋。”

纪渊之:“……”

良久,他叹息点头:“嗯。”

程轻泽骂上瘾了:“狗东西。”

“嗯。”

“混账。”

“嗯。”

“傻逼。”

“嗯。”

“你喜欢我。”

“……”

程轻泽真实没想到,居然连迷迷糊糊的梦都不肯接受套路。

“你为什么不说嗯了?”

纪渊之没说话,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提到自己的身上。

程轻泽梦壮怂人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居然上手掐住了纪渊之的脸,扯了一下。

纪渊之终于开口了,他眉眼无奈:“别闹。”

窗外的乌鸦传来粗噶的鸣叫,可室内的气氛却是温暖和谐。

程轻泽茫然的看了他半响,问:“纪渊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纪渊之道:“因为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我让你喜欢我,你就会喜欢吗?”

男人没说话,只是蓦然笑了一下。

他本就长得好看,过于精致浓颜的五官显得疏离和攻击性,这么一笑显得亲近人了一些,可太惹人爱了。

程轻泽趴在他的胸口,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哑哑的,自卑难堪:“宠物不该提爱。”

夜晚是黑色的潮水,淹没了一切动静,显得寂寥凄凉。

纪渊之轻声:“宠物不敢提爱,那主人也不敢。”

“主人为什么不敢?”

“主人提了,宠物照做,那还是爱吗?”

程轻泽沉静了片刻,默默握住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两只手,一只纤细苍白,一只修长有力,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是分不开的缠绵和纠葛。

纪渊之吻了一下他的发丝,吻在了鬓边的位置。

他墨绿色的眼瞳清冷淡漠,把所有的深情、期许和爱意隐藏。

“病猫,我等你。”

白天记忆全失,夜晚想起所有。

他等着病猫的回应,等着他迈出那一步。

.

程轻泽回忆起了几百年前的自己。

他因为死亡而偏激疯狂的情绪在陪伴下渐渐缓解,脑子也没治好太多,就又回到了生前的样子。

温吞,迟缓,没脾气。

他被带到森林去住,治的第一个病症就是眼睛。

他多年没见过光亮,复明后第一个见的就是纪渊之。

没治好之前,他就摸索着炉灶烧火做饭,一点点攀爬着去找吃的,树下的菌子,树上的果实,路过的野菜,靠闻,靠摸,一点点搜出能吃的,再蹒跚着脚步跌撞回到木房里做饭。

纪渊之每天睡醒,对于桌上的饭食不理解,对于程轻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不理解。

他性格冷淡,不会多说些什么,但是见不得病人这么折腾身体的样子。

“你该休息。”

程轻泽蹲在饭桌前,那双包着纱布的眼睛“看”向了他。

“不休息,做饭。”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温温吞吞。

纪渊之不明白他为什么蹲在饭桌前,就也蹲了下来,和他直视。

“怎么不坐?”

程轻泽迷茫片刻,随后道:“我能坐?”

宠物也能坐着吗?

“嗯。”

纪渊之伸出手,把他一点点拉起来,扶到椅子上。

程轻泽好像不太习惯自己被这么友善的对待,他发疯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现在就别别扭扭,好像纪渊之的尊重是什么奇妙的东西。

他的自卑刻进呼吸里,瑟缩着接受着人类的好意,其实脊背早已紧绷,寒毛炸起。

纪渊之问:“筷子。”

程轻泽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还撞了一下桌腿,摸索着家具准备给他找筷子。

纪渊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腕:“告诉我就可以。”

程轻泽停顿在原地,尴尬道:“……厨房进门旁边桌子的右上角。”

纪渊之进厨房拿了筷子,出来见程轻泽呆呆站在原地,傻乎乎的木然,他忍不住歪了一下头。

这只病猫,好傻。

程轻泽直到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笨拙夹菜,都不敢相信自己被准许上桌了。

他不敢上桌的,小时候一上桌就会被打,只能蹲在桌子旁边或者圈里等着吃剩菜剩饭。

现在纪渊之收养了他,他下意识就遵循以前的习惯,把自己放在家养猫狗的位置。

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鼻尖嗅到了竹韵香味,熟悉的声音:“你沾脸了。”

程轻泽这才恍然意识到脸上沾饭粒了。

下一秒,他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红脸,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羞涩席卷了他,一个没有自尊,没有体面的魔,一个杀人如麻,被世人称作怪物的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胸腔是火热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开始倒流,背后渗出热汗。

总之就是紧张,就是慌乱。

程轻泽毕竟脑子不太好使,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慌里慌张的低下头扒饭,掩盖住身体的不对劲。

纪渊之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眼睛垂下,一边夹菜一边淡淡道:“你快拆纱布了。”

程轻泽唔了一声,捏紧筷子,干涩道:“能看见……你吗?”

“可以。”

“……哦。”

程轻泽怯怯低下头,又开始扒饭。

“病猫,该治脑子了。”纪渊之又说。

程轻泽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满目茫然:“你在骂我吗?”

他其实不怕被骂,被骂习惯了,可是一想到纪渊之在骂他,就像那些欺负他的人类一样,就感觉好难过。

“不是。”纪渊之漠然,“你脑子有问题。”

程轻泽:“???”

更像在骂他了。

程轻泽在婴儿时期高烧过,导致脑子不太好使,也就是有点傻,但是他有时候又很聪明……

这就导致,他一边傻,一边敏感。

反应很迟钝,但是对别人的善恶门儿清。

他在外人面前其实也没傻到这种程度,撑死就是说话慢点,说不出来话就笑脸以对,倒是温柔可亲,但是在纪渊之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

002跑来看他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惨遭眼睛欺骗蒙蔽,于是感慨:“比之前好很多呢,不叫不吵也不打人,就是傻了点儿,但也是个好孩子。”

这种感慨在程轻泽把它抓手心里,准备放铁锅里活炖的时候烟消云散。

“啊啊啊!!!我可是你的系统!!?你要干什么?!!你个贱人!!!”

程轻泽对它笑了一下,眉眼带笑:“炖了你,给纪渊之补身体。”

002尖叫:“救命啊!!!救命啊??!纪渊之,纪渊之你快来啊!!!!”

在男人出现救场的时候,002连滚带爬的从铁锅里跳了出来,嗷嗷叫着跑远了:“我滚了!!!这个小世界我再也不来了!都是孽障!不孝顺的狗儿子,呜呜呜……”

纪渊之:“……”

程轻泽一听见他的脚步声,紧张的攥住了衣袖:“你来了。”

纪渊之:“你要炖它?”

程轻泽笑着点头:“嗯,看起来很有营养。”

“?”

不管过程如何提心吊胆,程轻泽最终还是成功拆下纱布。

他瞳孔失焦,颜色灰蔼蔼,其实并不好看,但胜在气质过于柔和,这样的瞳色反而为他添了几分脆弱和破碎感。

程轻泽没有第一时间左顾右盼,而且睁着那双灰蒙的眼睛,定定看着纪渊之。

纪渊之问:“怎么样?”

程轻泽痴痴:“真好看。”

纪渊之问:“什么?”

程轻泽回神:“没什么。”

纪渊之又问:“怎么样?”

程轻泽:“记住恩人了。”

纪渊之:“……我是问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程轻泽脸一红:“没有。”

“……”

奇奇怪怪的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