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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都是最后才到,依着旧例是酉时开宴,可此次礼部定的时辰是戌时,陛下大约要在戌时前一刻才到,刚茉莉不是给你吃了点心了么?这么快就饿了?”

我低着头同华馨耳语了一番。

华馨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戎哥哥,我一紧张就容易饿......哦,对了,我听爹讲过,说戎哥哥和陛下是双生子,长的是十分相似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不像”

此刻离着开宴还有半个时辰,我原以为这半个时辰只有坐着枯等的戏码。

不想颜荀却清了清嗓子,趁着主位无人,同我来了一个下马威。

“听闻王爷守关之时,曾遭北境匈奴突袭,然王爷却不在关中坐镇,反倒是嘉峪关守将临阵突袭,平了那匈奴之乱,老臣斗胆问王爷一句,可有此事?”

我抬眼看着颜荀那倨傲神情,知道他是要踩着我的同时,再抬举一把颜问慈。

心里只叹这老头儿做了半辈子学问,怎么越做越刻薄了呢?

然而即便深知他刻薄,我却并不打算辩驳。

颜问慈失了合燕已然去了半条命,如今一个人守在嘉峪关,还不知是怎样的心碎神伤。

我今日若在殿上气死了他爷爷,只怕他也要落下个心疾,一着急就撅死在嘉峪关。

于是,我只得摆出个纨绔无赖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本王失职,太傅骂吧”

“你!”

颜荀怒目圆睁,大抵是没想到我会认的这么痛快,一时竟骂不出个一二三了。

叶崇然亦在此刻站了起来,端起一杯水酒走了颜荀的席案旁,半躬着身子。

“老师,路上风凉,过后席开陛下还要赏赐蟹食,此刻还是先饮花雕,将脏腑暖热,方不受那寒气侵袭”

我歪在椅子上看叶崇然岔开颜荀的话,心里莫名热了热,他有心给我解围,其实很难得。

我幼时在国子监念书,常常被颜荀问书问的哑口无言,那时给我解围的人是颜问慈。

我总觉着我会看上颜问慈,其中就是有这个缘故的。

唉,我总是叫这样微妙的好意捏住七寸,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这一套,真没出息。

颜荀看了一眼自己晚年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又看了一眼他初为太傅时教出来的朽木疙瘩。

气颠颠的哼了一声,终是饮下了那杯花雕。

叶崇然敬完了酒,刚回席落座,玉公公尖细的嗓子就响了来。

“陛下驾到——”

殿中官员闻声皆起了身,各自跪在了席案边上,华馨也起了身,乖觉的跪在我身后。

明黄龙袍抚过朱漆门槛,一众臣子随即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哥哥的声音和我几乎没有区别,都是个清润平缓的动静。

只是这句免礼之后还是不能起身的,需得皇上落座后方能起身。

华馨不知规矩,听了免礼的话后,老实巴交的就要起身,我连忙扯住她的衣袖,用眼神告诫她不要动。

待皇上坐在了主位之上,我才直腰站起,随后便是左右两相,接下去就是按品级一位一位起了身。

“坐,今儿是家宴,众卿莫要拘束”

“谢陛下隆恩——”

待一殿人都坐下,这席面才算是开了起来,数十位宫娥渐次而入,手中皆托着白瓷盘子,盘子里是一个塞一个肥的膏蟹。

秋蟹鲜美,花雕香浓。

我看着主位上的哥哥,忽然觉得这场夜宴,好似也不是只有阴谋诡计。

中秋团圆之夜,我和我最后一位血脉相连的亲人,坐在一方殿宇里吃螃蟹,凑团圆,这比在玉门关一个人看月亮痛快多了。

我垂眸看着桌上的花雕,提起酒壶斟了满杯,按理阖宫夜宴,头一杯酒该由亲王敬上,是以我起身向着皇上敬酒,

“臣弟边关两年,深负皇兄所托,实是不堪为将,而今得见天颜喜不自胜,自罚一杯以谢罪,唯愿澧朝千秋鼎盛,皇兄万寿无疆”

皇上并没有起身,只是轻笑看着我:“玉门固若金汤,六弟何罪之有”

我饮罢了酒,却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得一笑,又看了一眼座上之人的面貌。

他好似是瘦了,不过也是,没有不瘦的道理。

紫禁城从来不是个养人的地方,这是世上最熬人的所在。

自我敬过酒后,殿上臣子便都开始敬酒,皇上来者不拒,皆是点头颔首的喝了。

酒过三巡,歌舞开场,华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那些美艳舞姬,时不时同我抒发一下她觉得哪个最好看。

我手里一边剥螃蟹给她吃,一边紧锣密鼓的和她嚼舌头。

最后得出结论,领舞的那个舞姬最好看,腰细腿长,颇有风情。

就在我以为这场夜宴只是寻常宴席的时候,殿门外却又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动静。

“太后娘娘驾到——”

我捏了捏眉心,只叹自己这个乌鸦嘴着实糟心......

叶宝元今日穿了崭新的太后礼服,髻上又着鸾凤金簪,斜钗步摇,点翠满头。

胸前朝珠是东珠做底,点缀着鸽血红宝石,大珠小珠穿满一百零八颗,纯金护甲上镶着水头荡漾的蛋面儿翡翠。

就这么极尽奢靡的一身装扮,她却用自身气势压住了这些华贵饰物,行动间环佩摇曳,步步流光,当真是耀目已极。

众臣起身再拜,舞姬也迅速撤下,一番礼节做成,叶宝元坐在皇上身侧的凤椅上,面上带笑,微微一抬手。

“众卿免礼”

这一殿人精自然知道这四个字是不合礼数的,然而皇上尚没言语。

朝臣们也不敢多话,面面相觑间,最后皆是一个看着一个的动作,渐次的起了身。

待众人都坐下,殿中早已静极,这时皇上才开了口:“秋夜风寒,母后走着一趟只怕伤身,来人,烫滚酒来”

叶宝元一笑,她这一笑似轻蔑,似叹息。

“皇上孝心,哀家深感慰藉,今见璞王身侧有王妃相伴,哀家却难免要唠叨两句,如今中宫后位空悬,皇上膝下子嗣不丰,哀家这含饴弄孙的心愿迟迟不能得偿,真是心焦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