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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着头,说话间呵出绵绵白雾。

“菩萨,子戎错了”

“你桀骜难驯,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如今又为何认错?”

“我活着,便是错”

菩萨睁了眼,含笑看我。

“我的儿,你悟了”

梦醒之时,我眼见菩萨坐化在冰湖风雪之中,只余我自己跪在百里冰原之上。

再无可依。

......

晨起洗漱间,彩玉领着一众小丫鬟给我房中添置火盆,烧引地龙。

又在书案上架了个巴掌大的红泥小炉子烧茶。

屋中渐渐暖和起来,华馨穿着一件狐狸毛领的轻裘过来看我。

见我望着那炉子发呆,便没有出言打扰我,倒是先同彩玉说了话。

“彩玉,你拾掇完了西厢就尽快去梁管家那里领冬衣吧!今年的冬衣是本王妃亲自盯着绣娘做的!蓄了好多好多的丝绵!可暖和了!”

说罢,不待彩玉搭话,华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接着道。

“哦!对!差点忘了!王爷说你还有个妹妹,你妹妹的也是做了的,再有两件貉子毛的夹袄,都是你们的,你要早早去领哦!万一旁人领了你的就不好了!”

彩玉闻言愣住,茫然无措的看了我一眼,我颔了颔首:“王妃待下向来亲厚,人人都有,你不必惶恐”

彩玉见我发了话,才怯生生的谢了恩,华馨一向是个明媚的性子,摆了摆手直催她快些去领。

待彩玉走后,华馨才抱着暖炉坐在了平日我坐的书案之后:“戎哥哥,这个彩玉到底是谁呀?”

我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戎哥哥好似格外对她上心些”

华馨问的一派坦荡,我心里却有些酸涩:“这是侍书挑来接替她的,本就近身伺候我,多上点心不应该么?”

华馨闻言“哦”了一声,解了这个困惑,便又笑起来。

“冬节到了,很快就到年关了!这还是华馨第一次和戎哥哥一起过年呢!”

我顺着华馨的话想了想,倒还真是如此,华馨三年前入了王府,入府月余我便守关去了。

要说一起在府中过年,今年还的确头一回。

我笑了笑:“你乖乖安生两个月,到了年下,哥哥包个大彩头给你”

华馨撅着嘴看我,知道我是在说她花钱买宅子的糊涂事,便趴在桌上扯了扯我的衣袖。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人家知道错了嘛......”

我摇了摇头:“就这一回也不妨事,银子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你叫人骗了我也跟着动气,不值当的”

华馨见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伸出三个水葱似的手指头发誓,只说再不敢再做那糊涂事了。

见我笑了后,又伸手从跟着自己小丫鬟手里,拿来一个小篓子。

篓子里满满当当的生栗子。

“呐!这个是华馨孝敬王爷的!王爷笑纳吧!”

我笑着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就你机灵”

这一篓栗子送的很合节气,待华馨走后,红泥小炉子上煨着一壶热茶,茶壶边上又围了一圈栗子。

小炉子火力有限,不至把栗子烧糊,只是慢慢烘着。

我坐在案前看书,不时便能听见栗子渐熟,外壳爆开的响声。

昨儿街上点了灯,虽然风凉,可还不叫人觉着凛冬已至,如今这栗子上炉,热茶一滚。

倒还真叫人觉得已入冬日。

梁管家进来时看着我一派闲适的样子,面上十分沉重:“王爷”

我捏着书没抬头,只问:“怎么了?”

“银票已经送至相府,正逢相爷下朝回来,老奴便亲自交到相爷手里了”

“他怎么说?”

“相爷只说......这银子若是嫁妆,他便收了,若是为封口,他......”

“直说”

“他便错看了王爷,日后亦不必相见”

我听着梁管家说完这句话,便挥了挥手叫他退下,而后便独自坐在房中,将这话前前后后琢磨了一个时辰。

及至栗子香气从炉上溢出,窗外飘进了一点莹白后,才堪堪回过了神。

我抬头向着窗外看去,后知后觉看着那悄然落下的雪花,心里一时震烫起来。

从案前起身的时候,竟不自觉脚软了一瞬,可此刻我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房门推开那一瞬,漫天飞雪携风而来,直直扑上我面门,雪意寒凉,却弹压不住我心中的热意。

彩玉正抱着冬装从门前走过,见我站着,当即要行礼,我摆了摆手。

“你去后院书房里把药盛好,再把炉上的栗子装了,一并送到相府来”

等不及彩玉答应,我便牵了府中的枣红马,快马奔出了王府。

大雪漫天,街面无人,不知为何,明明是孤绝清冷的景相,我却前所未有的痛快。

相府的小厮来不及拦我,更来不及通报,待我直直杀进相府,闯入书房之时。

叶崇然手里正端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的雪。

见我来的突然,他微微错愕,却还是笑:“王爷这是?”

“崇然,你心里是向着我的,是不是?”

叶崇然一愣,手中茶盏倾斜一瞬,茶汤泄出,沾湿了他的袖口。

窗外飞雪如诉,我同他仅有一步之遥,却又好似隔着万丈深渊。

叶崇然垂眸一笑,回过头不再看我,只是看着雪落成絮,轻轻叹息。

“王爷,今日才知?”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万丈深渊瞬时被万片雪花填满踩实,两岸断崖之间好似凝结出一座冰桥。

咫尺天涯间,终有了可供人行走的路。

我一步步走向叶崇然,将人拥在怀里,陪他共立窗前,眼中热泪滴落在他朝服之上。

“崇然,我来迟了”

叶崇然轻笑,亦伸手抱住我腰际。

“十月飞雪,乃是早雪,王爷踏雪而来,又怎会迟?”

......

我不记得我抱了叶崇然多久,只记得再抬头时。

就见彩玉顶着一脸撞破奸情的惊惧尴尬,抱着药盅和栗子站在书房门外。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叶崇然笑道:“王爷松手吧,彩玉长这么大不容易,吓死在相府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