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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口腹之欲实乃人之常情,军师不必告罪”

神星一笑,左脸上生出一只浅浅的梨涡。

我这时才注意到,少年耳朵上还戴着两只黄玉的耳坠,同他额上勒的那只护额是一套。

他本是个清秀有棱角的少年郎,乍然戴了这些女气的首饰,竟有些难以言喻的风流。

神星吃罢了饭,伸出手就抹了抹嘴,做派是豪放的,可腕子上却响起了雅致的叮咚声。

我眯眼看去,发觉那是一对蛇头银镯,蛇嘴里亦衔着一颗黄玉珠。

两只镯子叠戴起来,一活动便要作响,这套首饰别致极了。

我总觉着从前在哪里见过这个形制,可再深思,却是无果。

神星吃饱喝足,此刻便要说正事讲来意。

“王爷,唐将军回南疆后,同末将说起过,王爷要安远军攻下川滇的事”

我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是,彼时他盛赞你智计无双,有心放你去做成一桩离间,只是本王未曾想到......”

神星笑弯了一双眼睛。

“只是王爷未曾想到......末将会是个孩子模样吧?”

我笑了笑,看着他点头。

“神星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什么?”

少年仍是笑:“神星幼年被种了童子蛊,这蛊没得解法,一生都是童子模样”

我愣了半晌,只觉他胡扯。

“若真有此蛊,早就呈送宫中给天子种下,求长生不老去了”

神星还是笑的灿烂,嘴角的梨涡带着孩童的天真。

“种童子蛊,而立年死,三十年不得行男女之事,一生都得是清白童子身,若抗蛊苟合,则立时暴毙......”

见我拧了眉头,神星复又说道。

“王爷还觉得这是长生不老的蛊虫吗?”

“此番不是唐骄叫你来的吧”

神星笑:“自然不是,唐将军不过是派我出营,去游说川滇两军至其反目而已”

“你不去做正经差事,却来找了本王,是为那般?”

话至此处,神星铿锵跪地,眼中没了玩笑的意思。

“神星策马航船,一路从南疆到了东海,只为求王爷一件事,一件......只有王爷能办成的事......”

我抬起胳膊撑在桌上,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原以为是唐骄托了这人来同我通风报信。

不想却是这人自己打清了算盘,越过唐骄直接面见于我。

只怕如今的南疆军营,早就被这人把持住。

唐骄那个直来直去的脑子,是断断拿捏不住这个人的。

我没说话,只由他跪着。

东海一行,怪事频出,早知是如此境地,我就应该听梁管家的话。

出城之前去庙里拜拜,买个祝祷祈福的佛珠戴一戴。

“你且说吧”

是福是祸,总要听一听这厮的来意才好决断。

神星抱着拳,抬起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庞看着我。

“唐将军回了南疆后,把王爷的口谕悉数告知了末将,末将斗胆一猜,南边既然派了唐将军攻讨叶军,那此战,便是为了替朝廷拔除叶党而开,若开战是为了拔除叶党,就势必不会只在南边开战,东南西北四角占全,才能将叶军全数歼灭......”

方才神星报了名号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唐骄说他这军师智计无双。

彼时我看这少年的面相,只觉是唐骄识人不清。

如今看他将这一场秘而不宣的暗地行军猜了个七七八八,便知唐骄说的这句智计无双,绝非是空穴来风。

我挑了挑眉:“你既猜到要四面开战,又如何得知本王不在黔西北地,而是来了东海?”

神星轻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叶宝泰是四境敌将里最难啃的硬骨头,神星虽猜不出王爷究竟坐镇何地,却知王爷是真英雄,亲自披甲上阵于最险一地,如此,才是英雄所为”

我笑了起来,这两句奉承话真是好听,只可惜我不是唐骄,并不爱听这些糊弄人的闲话。

“你这样会猜,不若再猜猜,既知晓了本王所谋,本王还会不会全须全尾的放你离去?”

神星眨了眨眼,眸子里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王爷会的”

我侧头打了个哈欠,等着他的后话。

“川滇战事还需末将前去斡旋,王爷即便是为了唐将军得胜,也不会为难末将”

“你倒是聪明,只可惜......”

神星抬眸:“只可惜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聪明人总是活不长的......”

我低头瞧着他,手里攥着腰间挂的小葫芦。

“说吧,你要托本王什么事”

“神星种得童子蛊,活不过而立之年,此番求到王爷门前,是为一桩宫廷秘辛”

“旧年宫中钦天监里,有一巫女名曰长星,是先皇选来祭天的南疆童女,敢问王爷可知此事?”

他这话好似咒文一句,我额上青筋顿时跳了起来,眼前一片片血红涌上。

“知道”

“若王爷能将此女寻到,送至神星手里,十五日内,神星便会让千条战船列阵于东海之上,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立时便可攻破东淮!”

我抬眼看着这个少年,彻底冷了脸色。

“你知不知道祭天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末将知道,但末将不信”

......

神星走了。

我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没滋没味的笑了两声。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会有人记着那个巫女。

我摇摇晃晃走进了挂着海贝的卧房,有些昏沉的跌在了榻上。

那些事......我每每想起就会昏聩头疼,只觉一阵阵血气涌进脑子里,灵台中全是破碎的往昔。

我在榻上翻了个身,双手抱住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去,试图将脑子里那些邪祟的画面撞散。

窗外残阳如血,海面被映衬出一片橘红光芒,四面透亮的大窗借了这光,又将屋中照耀的一片血红。

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撞了多久的墙,只知撞着撞着,额上就生出了一片湿热,滴滴点点流进眼中。

于是眼前,又更殷红。

神思恍惚间,我好似被人拉进了怀里。

这人怀抱带着青草气息,离得近了才闻的见。

我被这清冽气息拽回了人间,方才蒙昧之中,竟未察觉有人进了屋里。

我揉了揉眼,在一片血色模糊中看向来人。

“阿尔野?”

阿尔野无言看着我,伸手在我额头抹了一把,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鲜血。

“你要自戕?”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生怕此刻是身处梦中,所见不过幻梦而已。

然而却不是梦,眼前这双绿眸子正实实在在的盯着我看。

是他。

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胆子同我用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