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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将楚楚身上裙摆吹出烈烈之态,她眉目本就多情,此刻临风而立,别有一番动人。

“王爷,如今东淮关中已是谣言四起,民怨激愤......”

我摸了摸手中竹制的鱼竿儿。

“激愤?激的什么?愤的什么?”

“激起于叶宝泰之欺上瞒下,愤起于叶宝泰之强权压民”

我颔首,让楚楚坐在身边的小板凳上。

“合该如此”

楚楚坐下并未言语,只是随我一道看着眼前海潮迭起,涛声不绝。

神星回了南疆,长星从昨夜便乘着小舟进了东淮,她领了一件极要紧的差事。

现下,我很为她这件差事悬心。

自认出她是长星后,我便一直拿她当孩子看,如今派这么一个孩子去办差,真是没有不操心的道理。

我叹了口气,有些犹疑的对着楚楚问道。

“你觉着......长星如何?”

楚楚闻言,略一沉吟。

“长星姑娘是个飒爽性子,美貌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有决断”

“本王不是问这个”

“那......”

“你说她安插水底雷的时候,会不会笨手笨脚的把自己给炸了啊?”

......

进东淮最后一个时辰,天生星子已暗淡了光芒,我伸手捏了一缕风在指尖。

东风已至,晨光渐亮。

我回身进了船舱中静坐,辛乔则冷了面目,穿着重甲立于船头。

船上兵将两列而站,三面帅旗缓缓升起于船桅顶峰。

金面旗为盛,银面旗为玉,铜面旗为辛。

卯正一刻,天光大亮,号角声起。

叶宝泰应该已经收到了军报,有战船向着东淮关来,意欲破关。

他坐不住了。

卯正二刻,城郊兵营得令,所有兵将倾巢而出,水鬼营在头,火器营在尾。

战船破水而行,所有火炮蓄势待发。

卯正三刻,叶宝泰的战船会从淮阳江上来,而我的战船,会自襄州河出世。

等到两军相遇,刀兵相接,位置便应该在......

我摸着手里的图志,找准位置点了点。

“东淮关正前”

卯正四刻,炸裂声起。

我坐在船舱之中,缓缓闭了眼。

“哥,我会赢的”

......

长星的水底雷就埋在东淮关正前,叶宝泰打先锋的战船,会被这些水底雷毁去一半。

一片战火之中,辛乔在船头大喝。

“叶氏老贼!叛国通敌!欺压良民!意欲谋反!今玉门关守将辛乔!必杀破东淮!屠尽叶党!”

辛乔这番话,除却对面船头的叶宝泰,余下听的最清楚的,便是我了。

战鼓之声已经响彻,我换了戎装,从船舱之中走了出去,这一去,便是苦战。

敌我两千条战船,在东海之上烧去一半,我只身上了叶宝泰的龙头船。

他老人家身边围着数百兵将,我从背上取下了蛟魂枪,看着枪尖泛出寒光,不觉笑了起来。

烈日当头,唯战而已。

昏天黑地不知杀了多久,原本青绿浅蓝的海水,渐渐泛起了血色浪花。

辛乔派了几个水性好的小将,在水里围住了偌大的龙头船。

等到天边残阳如血之时,叶宝泰的船上,便只剩我同他了。

余下兵将各自打的有来有回,竟都顾不上这位叶将军。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四际尸体堆积如山,海风带着血腥气盘旋而起。

叶宝泰立在船头,手持两柄金鞭双刺,拧紧了眉头看着我。

我深喘了一口气,摸了摸方才打斗间被砸断的肋骨,又抬头看向叶宝泰,有些埋怨道。

“舅舅,侄儿为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叶宝泰垂头看向水中埋伏的兵将,又抬头看了看船上的尸身。

“贤侄,你这身功夫倒不白练”

我点点头,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母妃当年为逼子戎习武,险些逼没了子戎半条命,如今看来,确是颇有成效”

叶宝泰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

“元若蝶那个贱妇,害死了姊姊的孩子,还留下你们两个孽种在世,若非姊姊阻拦,本帅早该将你二人挫骨扬灰”

我打了个哈欠,歪着身子在船栏上略靠了靠。

“舅舅弄死我不打紧,可若弄死了陛下,只怕叶宝元也没有如今这番做太后的风光了......”

叶宝泰冷哼:“你盛家一门什么东西!你老子当年若不是借了叶家的兵力!如何能登大宝之位!”

我一拍手,连连感叹。

“舅舅骂的好,子戎也觉得父皇做人忒不厚道,不若今日舅舅也走一趟九泉之下,同父皇当面理论理论,如何?”

说罢,我也懒得等他答话,摸了摸肋下痛处后,便咬牙抄起枪头向他杀去。

叶宝泰挥开金鞭相挡,我看着四际有兵将往龙头船上游来,深知此番需速战速决。

可叶宝泰身手不俗,我肋下又带着伤,一时竟打了个难舍难分。

三五十招过去,有几个水性好的小将,已经脱离了水中纠缠,向着船上爬来。

各个手中都配着长刀,我咬着牙不再喘气,每吸一口气,肋下便疼的手头发软。

一个小将趁着我和叶宝泰鏖战,看准了时机后,抬手便从我背后劈了一刀。

我当即疼的眼前发黑,饶是如此,却仍不敢停手,此刻若松了气力,今日便必死无疑。

叶宝泰见状,当即大笑起来。

“当年本帅就同姊姊说过,你盛家一门,就没一个堪用的东西,可姊姊非是不信,一路保着你老子登了皇位,结果如何?还不是信错了人?”

“本帅不妨告诉你!当年你老子并非暴病驾崩!而是本帅亲自送他上的西天!如今来了你这个兔崽子!好!好的很!本帅便杀了老子再杀儿子!本帅倒要看看!你那一胞双生的好哥哥!要怎么除我叶氏一门!”

叶宝泰被酣战所激,每说一句都目眦欲裂,我听在耳中,只觉聒噪心烦。

恍惚间抬头看向海面,只见两方战船打了个不进不退,一片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