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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身在其中,自己是看不出端倪的。

直至方才,彩玉拿来了装着槐香丸的小葫芦。

我才确定,此番的的确确是四儿救了我一命。

癔病发作的时候,我常常不晓得自己犯病时都干了些什么。

而这槐香丸,乃是一个甜比蜜糖的慢毒。

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这毒物装进了小葫芦里,单看余下这半瓶子药而言。

想必在神情恍惚的时候,我已经给自己喂下去不少了。

若彼时没有四儿这番话,我大抵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送上了西天。

书案之下有个崭新的暗格,是崇然走了之后,我新装上去的。

从前我一直不明白,崇然托老和尚给我的那封信里,为何会是一段经文。

如今抄经百卷,才渐渐悟了。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我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我既往生彼国已,现前成就此大愿,普愿沉溺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刹”

我揉了揉眼睛,笑着念完了这段经文。

原来,崇然从未恨过。

从未恨过自己英年早逝,从未恨过世间寒凉不公,从未恨过种种欺辱加身。

原来,老和尚说他业尽。

并非是他心愿已了,而是他即便心愿未了,也已不再执着,任由尘埃落地。

他早已放下了。

放不下的。

唯我而已。

......

晚来一场大醉,在我喝到第七坛酒的时候,梁管家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把子力气。

硬生生抱着我的腰,将我拖回了西厢之中。

睡去之前,彩玉为叫我明日早起不头疼,便给我灌了两海碗浓茶醒酒。

因着这两海碗醒酒茶。

隔日我差点破了不打女子的禁忌。

......

这一场酒醉的气势汹汹,入梦却是恬静淡然的景象。

我四顾梦中所见,发觉自己身在一处景致颇好的花园里。

园中除了花儿朵儿,还有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梧桐树。

我一个人呆愣愣的在园中傻走,走一段儿便要哀叹一声。

“这么大个园子,果树也不晓得栽两棵,就没想着游园的人会饿么?”

“这......确是没想到,不过, 如今得了王爷提点,崇然明日找两棵果树苗栽上便是”

我回眸,只见方才走过的兰花丛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绯红衣裳的男子。

那男子好生面善,眼下一颗褐点小痣,笑起来多情已极。

我这辈子,少有连滚带爬的时候,此刻却顾不上一点体面。

直直向着他扑去,脚底下没了章法,跑起来自然是要摔的。

万幸崇然伸手接住了我。

“慢点儿,别压坏了花”

我捏紧他的手,狠狠攥了攥。

热的,有肉。

再划过手背,掐向脉息。

脉也在跳,平静有力,一下是一下。

于是连滚带爬过后,眼泪说来就来,痛哭流涕只在须臾。

只想问出那些压在心底的话。

“你去哪里了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死在我前头!你怎么敢死在我榻上!你就是诚心的!你就是诚心要我生不如死!”

哭喊至此,我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只是淡淡笑着,伸手在我眼角轻抚。

“眼见要过而立,怎么还......”

我捂住眼睛,再也忍不住,从拉着他的手哭,变成了躺在地上哭。

他自然也被我拉到了地上坐着,园子里皆是绿草地。

我就这么看着他,哭了约么有一个时辰,及至觉得自己再哭就要瞎了的时候,才渐渐收了声。

他一直笑着,时不时替我擦去眼角泪珠。

“哭好了?”

我一边抽抽,一边幽怨的看向他。

“你怎么笑的出来”

他仍是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将崇然的遗愿都办的尽善尽美,崇然泉下有知,自然笑的出来......”

我翻身将人压到在草地上,两只手捧住他的脸。

“你眼看着我寻死觅活,你还笑的出来?”

“王爷寻死觅活,是因对崇然痴恋难忘,我生前所求不过如此,死后心愿得偿,如何笑不出来?”

我看着他这张漂亮的脸,笑的万般乖顺,顿时就恨的牙痒痒。

张嘴就咬在了他唇上,他却抬手环住我脖颈,只一个轻吻,就化开了我的戾气。

“你呀......”

我低着头,将脑袋埋进他颈窝。

“为什么......总不来梦里见我......”

他叹气,羽毛似得热气流转在我耳后。

“你不让我来”

我赌气似得将人勒在怀里。

“我怎么不让你来?”

“你打定了主意要来找我,却叫我怎么见你?难道勾引着你赴死,才算情深义重?”

“我心甘情愿”

“可我舍不得”

园中花香浓密,我衣裳上好似也沾了兰花气息。

我将胳膊撑在地上,将人圈在怀里。

“你有什么舍不得?你走的好痛快,烂摊子一堆撇下给我,你摸摸我脊背上的疤,我在东海差点叫人打死了,留的两个破葫芦还叫海水泡了,彼时在岛上,修都没处修,你白聪明了,怎么就不知道打两个金葫芦给我?”

他歪在草地上挑眉看我,唇红齿白间俱是笑意,手掌慢慢摸进我衣裳里。

热乎乎的掌心贴在皮肉之上,一寸寸抚过那些深可见骨的长疤。

“打两个金葫芦给你,不就随海沉了?届时别说修了,捞也捞不着了......”

我一把捉住他作乱的手。

“这不是捞着了么?”

“王爷自重,这到底不是个春梦......”

我俯身吻住这个让我想到发病的人。

“我不管”

......

这个吻还没深入到叫人面红耳赤的地步,我却猛然惊醒了。

下腹间蓄势待发的......

乃是一泡尿。

咬牙切齿的尿完后,我坐在榻头,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卯时一刻,落雪将停。

彩玉打着哈欠,拢着披风走到西厢门前,想是要进来添火盆了。

我听见了她的动静,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待站定,便直勾勾盯着她看。

神情之肃穆。

样貌之狰狞。

情形之可怖。

吓得彩玉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昨夜目睹了我又哭又笑的自斟自饮,此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王,王爷,您......您又怎么了啊!”

我居高临下看着她,咬紧了后槽牙问道。

“昨夜的醒酒茶,是你给本王灌的?”

彩玉眨着眼睛略一思索,哆哆嗦嗦说了一句。

“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