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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

在我身边坐着的人,也是我许久未见的人。

我动不了,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看着他眼下的小痣,清瘦的面庞,和始终带着伤怀的眼睛。

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我依稀能看见一个人的背影。

若没猜错,那人是我哥哥。

他站在一汪静湖边,任由湖面上的微风,吹卷了他的衣裳。

他回头看我,还是熟悉的笑靥。

他说:“到哥这儿来”

我听了他的话,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匆匆忙忙跑到了湖边,伸手就去抓他的手。

“哥,原来你在这里啊,你真是吓死我了,我方才做梦,梦见你死了,血喷了我一颈子,可吓人了”

他笑着在我额头拍了一巴掌。

“兔崽子,梦里也盼着你哥死”

我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没有的......哥......我瞎梦的......诶?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快到早朝的时辰了,你不回宫里么?”

他仍是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不回去了,母妃说一会儿来接我,领我下江南玩去呢”

我闻言睁大了眼睛。

“啊?母妃怎么没跟我说啊?”

哥哥挑眉:“母妃说不领你去,怕你路上贪嘴,还没到姑苏就把盘缠花光了”

“怎么会!我有银子,我在王府后院儿的小亭子里埋了好些钱呢!哥,你给母妃说说,让她把我也领上吧”

哥哥笑着摇头。

“你不能去,你得替朕上朝”

我一惊。

“那可不行!颜荀要是看我坐在殿上,非拿打王鞭把我打成包子馅儿!”

哥失笑:“他不敢打你,咱俩长的一样,你就装成我平日的样子,保管他们谁都发现不了”

我撅着嘴,很不情愿。

“哎呀......哥......你就领我玩去吧......我不要做皇上......见天儿跟一帮糟老头子大眼儿瞪小眼儿......有什么劲啊......”

哥哥见我如此,握着我手的指尖狠狠一捏,立时在我手心留下了一道掐痕。

“你都玩了多少年了,哥出去玩一回都不成?”

我疼的怪叫,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痕,当即就服软了。

“知道了知道了,去就去嘛......给我掐红了都......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等你把那帮糟老头子熬死了再说吧”

我还没来及抬头问一句“那得熬到什么时候啊?”

哥哥就不见了。

......

我又醒了。

这次是醒在夜里。

四际皆是晃动的烛火。

坐在我身边的人,好像一直都没有离开。

他此刻正靠在榻边的雕花架子上假寐,眼下是疲倦的暗沉。

我看着他,隔了许久才能说出话来。

“崇然......咱们......都死了吗?”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的衫子,这颜色不扎眼,依依淹没在烛火之中。

他俯身,轻轻趴在了我胸口上。

“嗯......咱们都死过一回了,但现在......又都活过来了”

我眨了眨眼,仰面看着织花缎裁成的床帐,上头绣着密密匝匝的团龙密纹。

四际满是龙涎香的气味,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我麻木的问道。

“活过来......做什么呢?”

崇然将脸埋在我胸口里,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

“替死人......活下去......”

......

三月三,宫墙柳枝出新芽。

我下了朝,扯了扯龙袍那紧的离谱的领口,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往养心殿疾走。

玉点儿追在后头,领着一帮小太监狂奔,却迟迟追不上我,只得扯着嗓子大喊。

“陛下!陛下!工部的尤侍郎是因为算错了账!才亏空了三十两银子!古往今来!哪有为了三十两银子杀官员的呀!陛下!”

本来尖细的一把嗓子,此刻硬是被他喊出了些粗犷味道。

我并不搭理他,只闷着头往前走,待一脚踹开了养心殿殿门后。

又走到了御案前找纸笔,预备下一道杀头的旨意。

玉点儿到底是年纪大了,追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楚长林从游鱼处出来,见自家干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便问道。

“干爹这是怎么了?”

玉点儿站了半天才喘匀了气。

“快!快到太和门追相爷去!将人叫到养心殿里!不然咱们陛下就要错杀忠良了!”

楚长林闻言一眯眼。

“明白了,这就去”

一炷香后,我抱着墨痕半干的锦帛圣旨,一边吹一边笑。

“没脑子的东西,帐都算不过来,还敢腆着脸在工部吃空饷,我今儿就把你杀了,哥知道了,肯定高兴”

崇然进殿的时候,我还在托着圣旨在窗边吹风,心想等着帛上墨痕干透,才好颁布下去。

“陛下”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难为情。

“你别开口了,我今儿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尤瑞他就是有罪,没得辩”

崇然只是叹气,缓缓走到我身边,抬眼看了看我捧在手中的旨意。

看罢,他便笑的直不起腰了。

“陛下要诛尤瑞九族?就为了三十两银子?”

我将圣旨砸在窗台上,很是不忿。

“你还笑?古话怎么说的?今儿偷鸡不管,明儿就要偷人!前儿放火不禁,后儿就要杀人!这是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吗?这是贪赃枉法的事情!”

他无奈,堪堪收住笑意,伸手将砸在窗台上的圣旨拿了起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陛下息怒吧”

我见状笑了一声。

“你拿去吧,我这里多的是锦帛,你拿走了我再写就是”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坐进了御案之后,又重新研起了墨。

他仍是叹气,静静坐在了窗台下的圈椅上,沉默凝望着我。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开了口。

“子戎,江山是太平的,澧朝开国三百年余,从未有过比如今更太平的时候,你不要因为心里有愧,就这样杀气腾腾,陛下他明知你仁厚,却还是把江山交到你手里,自然也是有......”

我摔了手里的朱笔,盯着那朱笔在地上断成两节。

“哥活着时候,盼我成事,可我不争气,每每都叫他灰心,我现在坐了哥的位子,就得和哥一样想事情,你不要劝我了”

崇然起了身,又一次走到了我身旁,轻轻拥住了我,无奈又伤心的说道。

“子戎,你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