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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愣住不能回神,便在我手上捏了捏。

“怎么了?”

我摇头,轻吁了口气。

“哥哥做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你此番鬼门关一趟,或许也是哥哥早有安排吧......”

崇然挑眉,似有异思。

“先皇天纵英明不假,可若当真有这扶生立命的法子,为何不先给自身回天呢?”

我垂下眼,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崇然......我只知道你回来了......我很欢喜......很欢喜......”

他嘴角仍含着笑,烛火幽微之间,低眉看向我。

“我亦如是”

......

子时二刻,崇然手头的事还没忙完,我却磨磨唧唧将人拐带上了榻。

他手中握一杆竹骨的湖笔,整个人斜着身子被我压在榻上,面上满是淡然笑意。

“从前你是亲王,我受了胁迫,还能去御前告一告,如今......却叫我去哪里告?”

我手摸进他衣裳里,温热滑腻的皮肉,一如从前叫人爱不释手。

这热意太熟悉,像是老天独独恩赐给我的一寸怜惜。

他的里衣上,有颗暗镶的珍珠扣子,我张嘴将它含住,用舌头脱开了束缚。

一时间春光乍泄,我只恨不能将眼前这人咬碎进肚,好免去这一世所有的牵肠挂肚。

“你告去吧,明日卯时就去敲登闻鼓,我下个罪己诏就是了”

说罢,掌下的肉身,便在抚摸之间生出热烫。

他低喘起来,指尖也撕扯住了我的后颈,明知故问道。

“......陛下有什么罪?”

面颊相贴那一刻,我垂眸深深吻住这个叫我没了半条命的人。

“夜闯相府,是为罪一,旁碍公务,是为罪二,玷污朝臣,是为罪三”

说话时的吻,断断续续,缠绵悱恻,我知道自己此刻必然是红了眼的。

崇然亦软下身子,伸手解去我腰间的束带。

“陛下要玷污崇然?”

我抚过他鬓角青丝,咬着牙说道。

“要......要日日玷污,夜夜磋磨......不论生离死别......还是今生来世......你都只能是我盛子戎的人......”

他闻言湿了眼角,抬起细白的脖颈,伸舌舔过我耳侧软骨。

“本相依你”

离着卯时,还有些时辰。

这一夜,尚还有欢愉可求。

......

翌日天明。

我顶着两个乌黑泛青的眼圈儿坐在龙椅上,看着下列十行的百官群臣。

忽然就明白了。

哥哥从前,为什么少进后宫。

崇然站在古怀明身侧,脸色也有些恹恹的。

昨夜......

唉......昨夜......

世人常说片刻小别,便能胜过新婚燕尔。

我同崇然死别一场,自然也没轻饶了彼此。

寅钟初响时,我还咬着他的颈子不松嘴。

他身上出了一层绵绵热汗,无奈喘息道。

“再晚一刻进宫......玉公公就要派御林军寻......嗯......别弄了......这几天事忙......你咬我一身印子......我还怎么见人?”

我头也不抬,只顾将该占的便宜占完占透,嘴里模模糊糊咕哝道。

“除了我......你还要见谁?”

崇然笑起来,身子也轻晃着,伸手便扣住了我上身。

“好,别走了,咱俩今儿就死在这张榻上,等大理寺来验尸的时候,先皇的名声就更体面了”

“......”

玉点儿站在龙椅下侧,手中规规矩矩抱着拂尘,一开口,那嗓门儿也是圆润悠长。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我听着他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眯着眼便看向了崇然。

两厢对视,彼此了悟。

太监,果然肾气足。

......

早朝过后,雷声乍响。

原本乌沉沉的云朵,再也包不住肚里的雨水,连泼带洒落了下来。

我是无妨的,养心殿离着太和门不远,不论撑伞还是乘辇都不会淋着雨。

可一众朝臣就有些不便了,即便一二品大员各有官轿。

但从太和门到西直门的这条路,即便是位极人臣,也是不能坐轿的。

雨水实烈,倾盆一般,我负手站在殿中,看着殿外的各色朝服。

金銮殿外的凭栏上,古怀明和颜荀,正站在一处闲谈避雨,谈到兴处,两个老头子便齐齐摇头轻笑。

常樾和颜若明,也头对头着说话,似是在商量着开榜事宜。

崇然那头儿,则同着几位藏蓝朝服的小言官,一桩一桩的商议着政事。

雨势没有要收的意思。

颜荀和古怀明年纪都大了,不能像年轻的官员一样,见雨势不肯停,便撑把小油伞就往西直门跑。

他俩这个年纪若是淋一场骤雨,受一场风寒,那可不是玩儿的。

我站在殿中看着,伸手招来了玉点儿。

“叫御辇过来送古相和太傅出宫门”

玉点儿愣了愣:“这......”

我捏了捏眉心:“赶紧的,这么大雨,一会儿殿前定要返潮,真要给这俩老宝贝坐下病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玉点儿轻笑:“是......奴才明白”

片刻后,御辇顶着硕大的华盖,落停在金銮殿外。

颜荀和古怀明一开始还说万死万死,不敢不敢。

但一见玉点儿执意的神色,还搬出圣意恩典的话后,便也都战战兢兢,千恩万谢的上了辇。

我则躲在殿后的更衣间儿里。

一边喝茶,一边听雨。

崇然进来的时候,我正往嘴里塞栗子糕。

他笑靥如旧,只问:“陛下赐了古相太傅御辇恩典......为何不肯括上微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