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乘鸾 > 第106章 下雨了,我来接你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沈妤望着他,半晌,她勾了勾唇问:“你怎么来了?”

谢停舟温声道:“下雨了,我来接你。”

霎时,内心的急雨都化作春雨连绵。

沈妤嘴唇抖了抖,眼角一酸,忽然想落泪。

谢停舟上前,把伞递给她,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肩上,又从她手中拿回伞,捉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山下走去,动作那样自然。

沈妤垂眸看去,他的袖子很大,盖住了两人的手,那袖下交握的地方,如同钻入了一根丝线,沿着她的血脉一路蔓延,不知捆到了哪里。

马车停在山脚,上车后谢停舟才仔细瞧她的脸。

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头发湿湿缕缕地贴在脸上,唇色泛白。

已经入了春,马车内早就不备暖炉了,一路赶来找她,桌上的茶也凉了。

“下雨怎么不知道打伞?”谢停舟问。

“打了,被风吹走了。”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同绪帝刚发了诏书,衙门就贴了布告,沈妤知道了判决。

葛良吉和梁建方是燕凉关战败中的一环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这个案子没有往深了挖,总算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们受到了惩罚,沈妤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和哥哥,就自己出城上了山。

后来山风吹走了伞,她就在树下躲雨,谁知越等雨越大。

山路崎岖,雨天无月,天黑路难行,一个不注意踩空就有可能摔下山崖,直到之前雨小了些,她才往山下走。

城门早就关了,她原想着下山找个破庙歇一宿,但没想到谢停舟会来接她。

谢停舟打开坐榻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自己袍子。

有时出门会友或是见客,车上常备了袍子,以防洒了酒水或是什么好换洗。

“你将外面的湿衣服脱了,穿这个吧。”谢停舟说着,自顾闭上了眼。

沈妤浑身发冷,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如同裹了一层湿冷的水草,难受得紧。

她淋了一天的雨,身上一直暖不起来,天黑后更冷,头也昏沉。

她看着谢停舟,他挺直了背脊,双目紧闭,双手搭在膝上,俨然一副已然入定的模样。

她常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介怀这些,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况且实在没必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妤褪下披风,背过身去,将湿透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留了最里头的中衣,外面再穿上谢停舟的衣服。

中衣单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体温烘干。

“好了。”

谢停舟又过了片刻才睁开眼,见她正襟危坐,身上裹着他宽大的袍子,像偷穿大人的衣服,倒是有几分俏皮。

沈妤问:“城门都关了这么久了,殿下怎么出的城?”

谢停舟不回,反而问道:“殿审结果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沈妤点头说:“虽不算圆满,但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我预想过的,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不过幸好还有其他线索,还能从其他地方查。”

谢停舟拿起披风丢在她身上,“你能想通便好。”

谢停舟原以为她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或许会跑去父兄的坟前哭,或许会一时冲动干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没想到她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她成长得太快了,一边让人欣慰,一边又令人心疼。

成长是一个不断被塑造的过程,她一直在自我塑造。

沈妤裹紧了披风,在披风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案子结得太潦草了,一定有人在从中作梗,不想牵出更多的人。”

谢停舟没说他在殿上所见,问道:“依你之见呢?”

沈妤想了想,说:“粮草被劫案与此案看似没什么关联,其实应当并作一案来查,他们刻意将其分开,未必不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此案既是殿审,不论是谁在掩饰,同绪帝都已经默许了这个结果。”

“你认为同绪帝也牵涉其中?”谢停舟问。

桌上灯烛摇晃,她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脸上似有红晕。

沈妤道:“这种可能我今日想了很久,若是他牵涉其中,但事件串联起来与之有悖。”

谢停舟示意,“你大胆说。”

沈妤皱眉道:“天下太平帝王才会害怕功高震主,才会考虑卸磨杀驴,如今天下乱成这样,藩王又势大……”

如今藩王中势最大的就是北临了。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啊。”

“沈家军是同绪帝手里最锋利的刀了,这把刀若是没了,最应该感到唇亡齿寒的反倒是同绪帝自己。”

谢停舟颔首赞同。

如今朝中困局重重,燕凉关守备军不够,同绪帝不敢把燕凉关交给北临,只能从各地调兵去补。

牵一发动全身,导致如今想要剿匪都难挪出兵力来,一直拖到了开春。

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沈妤的脑袋却开始发沉。

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说:“同绪帝怎会拿自己的江山去冒险,况且就算他想要卸磨杀驴,也不会用这样儿戏的方式拿十万将士陪葬,他定然会布局稳妥,有上百种方式能去将留兵。”

谢停舟道:“这件事虽不是同绪帝主导,但他默许了。”

有什么是连身为帝王的他都不敢,或者说不想去触碰的禁忌,亦或是一旦揭开就会引起朝廷的剧烈动荡。

沈妤喃喃道:“他在包庇某个人,或者说他想要拼命按住大周的遮羞布。”

谢停舟透过烛火望着她的昏昏欲睡的脸,不准备再继续接话了。

又见她用力睁了睁眼想要清醒,“葛良吉判了斩立决,都不用等秋后,恐怕就是担心夜长梦多,想把源头断在这里。”

终究是抵挡不住困意,她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把头垂在了膝盖上。

过了一会儿,谢停舟估计她已经睡熟,才伸手去替她拢散开的披风。

谁知轻轻一扯,她却整个人朝着他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