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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医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这些东西啊!”

“医务室的东西不多,这些带上他都能用,一会辛苦你们再回去一趟把那包裹搬过来,看他的样子是要在里面躺一阵子了。”

函白安被送进医务室,腾子北开了灯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样子,脸上红红黑黑的,皮肤粗糙还有裂开的缝,这些缝看上去也都有点年龄了,干干硬硬的,‘这就是个野人嘛!’

劳改仓里的人虽然活动区域和下放的人不同,但看病都在这一个医务室,腾子北一年来也见了不少劳改的人,虽然看上去都过的不咋样,但这个函白安看起来是能夺冠的样子。

他知道劳改仓里的人都是犯了重罪但又不至死的人,所以他平时对这些人都是有病就看,没病眼神都不带多瞥一眼的。但今天刚听说了这个男人的事他又觉得有点同情这人。

他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女儿是没机会了,他对这个男人身上的事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父亲,如果有任何的人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他都是能豁出去命的。

收发室的俩人又出门去搬包裹了,腾子北给床上的男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肝气郁结,身体又虚弱,营养不良,受了冻一下子发不出来,其实身体里的寒气都积了好久,今晚不知怎么的寒气一下子都冲了出来,人自然就倒了。

“啧啧,这又冷又热的,我这医术堪忧啊!”腾子北又开始哀叹他这理论和实际不符的医术,他知道就算是找主治也没用,主治看了也只会从他那为数不多的药盒里匀一颗出来,再多是没有了。

腾子北定了定神,最终决定先让他把寒气继续散出来,这个时候如果给堵住了,后面可是有的他受呢。但是散寒气这热度也不能太高,腾子北知道今晚是没的睡了,他打起精神开始动手。

等收发室的俩人来放下包裹,看到床上的人似乎烧的更红了,都还带了点担心,问了几句情况,俩人都回去收发室值班了,“腾医生,如果半夜有什么事,你只管叫我,能帮的上的我肯定来。”

腾子北道了谢,他虽说来了农场一年有多,但其实叫的上名字的就只有农场的几个管理者,收发室他经常去但也没从问过几人的姓名,在他教书多年的心里还保留着一份隐隐的等级观,他也不是看不起人,只是觉得即便是问了名字,他和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不问。

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又觉得即便是不能谈论任何学术话题,但就这样普通的人情往来似乎也不差。没时间给他多想,腾子北给函白安盖上了两床棉被,为了防止他的汗弄脏棉被,只能把包裹里的几条毛巾垫在两者中间,最后还给函白安搽了搽脸和身上慢慢渗出的水珠。

干完一轮,腾子北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记得送完妻子的时候还不到九点。看着床上的人那干裂的嘴唇,他又给冲了一杯热糖水慢慢的灌进去。

快累趴下的腾子北决定先眯一会,这医生的活他觉得比他在讲台讲几节课都累。他睡的并不安稳,每隔一、两个小时还自动醒来看看函白安的情况,被子下的毛巾都湿透了,他抽出毛巾洗了晾在炉子上,又把医务室原来的旧布塞了进去。

腾子北睡睡醒醒的终于挨到了天亮,主治也来上班了,看到病床上的人也没惊讶,问了句怎么回事,等听完腾子北的解释,他才开口,“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大晚上的叫我也没用,我看你这样就做的挺好,以后好好干啊!”

腾子北揉揉眼睛,他也就四十出头,但这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是立马能看出来,他让主治帮忙先看着,他回去吃个早饭,主治没拒绝,挥挥手让他走了。

主治很快发现了地上的包裹,他倒也没拿其它的,就是拆开了麦乳精冲了一杯,他端着杯子慢慢的闻着香味,非常惬意。

函白安是被那股子香味熏醒的,他在农场几年就没一天吃饱的,大家也都是吃个六、七分饱就算不错了。以前唾手可得的食物,甚至是他曾经不喜欢的东西,现在闻起来都是别样的刺激。

函白安打小就不喜欢麦乳精,他觉得比起奶粉来麦乳精就是勾兑了很多香料的一种糖水,以前每每闻到麦乳精的味道他都是要躲开的,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闻到这味道他居然能闻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虽然从没来过医务室,但看到脚边的柜子里那贴满标签的瓶瓶罐罐他很快就知道了地点。看到一个披着棉大衣的男人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他很肯定那味道就是从男人那里飘出来的。

他没有出声,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记得是有人通知他有人找,在仓门口的人说他家人给他寄东西了,还让他快拎走。

函白安当时真的是为数不多的血都冲上了大脑,他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又隐隐的期待是妻子和孩子都安定好后,终于能联系上他了,他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脑子里骂他不要多想,让家人都别联系才是最好的,一个又说他只是想知道她们过的好不好,不会打扰她们的生活。

他拎起包裹就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信件在里面,谁知才刚走了一步就没了记忆,他努力回想着黑暗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没有想起来。他又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新棉被,又大又厚,被套还是雪白雪白的颜色,他都不敢用手去碰,怕一碰手上的脏东西都沾上去洗不干净。

腾子北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香念烟已经站在门口,“昨晚有个病人我在医务室看了一晚,你等多久了?冷不冷?让你拿把钥匙你也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