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急雨骤，有孤夜寂寥
不要怕，回头看看。
有人许一生安宁负重前行，
那就是中国军人。
今天是中秋节。
天色灰蒙，乌云飘着，没下雨。
这样的天空，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可出气。
这也是易宸斯这两天的心情，说好吵架不可以过夜。
而齐知乐还真生气了，不理不睬他两天。
昨晚雷声很大，易宸斯在堤坝跑回来看她有没有吓到，她正在给伤员换药，抬头确认来人是他，又面无表情低头继续替伤员换药。
他特意在帐篷外等她工作完，本来还跟伤员有说有笑安抚他们，掀开帐篷，看到他站在帐篷外，马上收起笑容，秒变面瘫。
印象中，她还没这样对他发过脾气。
“对不起，我没有不信任你。”
应该是易宸斯这两天说的第三十五次对不起了。
齐知乐没什么语气地说，“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对不起。”
再补了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别挡着我的路。”
齐知乐大概跟林希柔说了事情经过。
林希柔好几遍看不下去说了齐知乐。
“知乐，你太有持无恐了。易中校就是太宠你了，宠到你翅膀硬了，飞上天去。要是陈浩，我要发疯就发一边去，才不会哄。”
*
齐知乐想：
他疼我不应该吗？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就很不爽易宸斯那天说的每句话！
*
中秋佳节。
大家还都守着堤坝一线，
好几个水位下降了。
送物资来的战友还送了几盒月饼，和带了些水果过了。
齐知乐也收到一份中秋礼物。
她的初评通过了。
虽然还需要线上面试，也就是走走流程的事情。
林希柔也通过。
她是因为有战地经验。
最得益于那天的第一次主刀手术。
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完成手术，这是她父亲散播小道消息让学院知道，学院很看好，她还需要额外再笔试确认她是否真的可以进修学习。
无论如何，都是好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希柔原地转了好几圈，蹦到伤员帐篷，抱住正给伤员上药的齐知乐。
“知乐，我通过了！！！”
“我可以继续进修心外科，我可以当一名心外科医生了！！！”
“我也可以上台做手术了！”
本来齐知乐还一脸懵，将她几句话连在一起串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林希柔初评通过了！！
“哇～我的柔宝太棒啦！”
两个人抱在一起转圈圈。
此时，
帐篷走进两个人。
伤员敬礼，‘易中校’‘陈上尉’。
齐知乐和林希柔骤然停下庆祝，林希柔别过脸。
天空打了个雷。
帐篷异常安静，齐知乐默默继续给伤员换药，目光却停在林希柔和陈浩身上。
连这几天跟医疗队关系打挺好的伤员，人躺在床上，心思却停在这对闹别扭的情侣上。
陈浩扯唇一笑，“恭喜呀，林医生。”
林医生？？？
“我很期待你成为心外科主治医生那一天，那一天再喊你‘林医生’的心情肯定会更替你开心。希柔。”
齐知乐惊喜一下，欢呼道，“哟，林医生！”
林希柔嘴角咧到耳朵，“好，谢谢你，陈上尉。”
后来四个人走出帐篷。
陈浩冷不丁说，“我回去打结婚报告。”
这语气比他说‘吃饭了’还要平静。
他再来句，“我们领证！”
这两句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我们去买两根葱吧。’，很平淡的语气。
却是齐知乐认识陈浩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陈浩说如此平淡语气的话。
林希柔也是简单点头。
答应了。
「吵架难免，但相爱总会和好。」
*
林希柔催了几遍齐知乐去看邮箱。
一天下来，齐知乐也没去看。
也没理易宸斯。
林希柔也半点没透露齐知乐也通过的风声。
加上她一向佛系，大家根本没有半分怀疑，更没问‘知乐，你没去申请吗？’之类的话。
除了易宸斯。
他好像大概猜到齐知乐隐瞒他什么了。
*
*
夜幕降临，天色灰蒙。
大家点起灯笼，希望今晚能看到月光。
炊事班给大家加餐。
齐知乐坐在最角落位置，林希柔坐在她旁边。
而易宸斯坐在她对面。
‘邵主任’来电。
齐知乐躲无可躲。
接通。
“喂，邵主任。”
‘看邮箱了吗？’
“没。”
‘通过了，打算怎么办？’
齐知乐起身走出临时饭堂，拉了张椅子走了挺远。
“不是说好不去吗，就是试试。”
‘这个机会很难得。我身为你的主任和师父，能去就去，两年闭上眼睛咬咬牙，这些苦，你也不是吃不了，你总得往上爬。’
“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
邵主任还是不愿就这样挂掉电话，又推心置腹说了很多让齐知乐去的话，全是她得进去呀，知道她不在乎职称不在乎名利，还是要不断进步，虽然临床能有很多经验，但总得学习，是不是真没钱不好意思伸手问易中校拿，拿我给你呀....
叭叭叭一堆。
整整唠了齐知乐40多分钟..
成年人世界，也没多少个人愿意主动说给钱你，更不说归期。
而邵主任为让齐知乐去进修，真是...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你答复。”
*
挂掉电话后，齐知乐坐在帐篷外，靠在椅背，半仰着身子看着天上一朵朵乌云。
‘叮’有信息。
希柔：【怎么样？是通过了吧？】
‘叮’
希柔：【肯定通过了。】
希柔：【你打算怎么办？】
‘叮叮叮——’
希柔：【我肯定想你一起去读。】
齐知乐扭头看向帐篷，林希柔正站在帐篷外，手攥手机站在那，静静看着她。
这么近，还要发信息？
她是知道她现在有多烦吗？
*
齐知乐叹了口气，发信息给lay。
「哥，中秋节快乐。」
哥：【中秋快乐呀，小知乐。】
齐知乐此刻，只需有个人喊她别去。
她拨通lay电话。
秒接。
‘小知乐，中秋节快乐。’
“哥，中秋节快乐。”
闷闷的语气。
lay听出来了。
‘咋啦，跟易宸斯吵架啦？’
没有。
有种被欺负的感觉，
想找哥安慰。
也不是安慰，
只想听句，‘别去。’
齐知乐沉默了一会，想了好几个开头陈述故事。
最后她说了句，
“哥，我没钱了。”
lay淡定，‘要多少？’
“.....”
对方继续问，‘要多少？林希柔结婚不够钱吗？这么快结婚？给你打10万，不够再问我拿。’
上次刘嘉娣的水晶皇冠花了3万多，婚纱他不知道多少钱。
先给10万。
齐知乐嘟了嘟嘴，她不是真没钱！
“太多了，给我钱买灯笼就好了。”
lay哼笑，‘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话，齐知乐泛红了眼眶。
‘我回国一趟？’
齐知乐哭了。
“别，我在抗洪救灾呢。你回来游泳吗？”
Lay，‘那你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齐知乐擦了把眼泪，“没事没事，就是想奶奶了。”
lay叹了口气，‘那我陪你聊聊天。早知道还是回趟国，陪你过中秋。’
语气就好像很后悔没这么做。
应该是有过这样的打算。
他又说，‘你有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你也好像解决不了呢。
齐知乐稳定情绪后，问出，“我做什么决定，哥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吧。”
Lay，‘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不犯法的，我都支持你。’
他再补了句，‘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现在有一部路虎卫士的钱是备着给你的。不够的话，我还有，反正你不用为钱烦恼，你哥我有。’
一百多万。。
她哥这赚钱跟扫地上落叶似的。
“你这贪污了吗？”
lay笑了笑，‘你才贪污。万大事，记得你还有你哥。’
“嗯。”
*
挂了电话后，齐知乐抬头看天空。
天黑了，乌云散去了几朵。还有几颗小星星。
忽然，
易宸斯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他放好椅子，坐在齐知乐旁边，没有说话。
静静地在剥柚子。
一股柚子味飘着空中。
齐知乐心想他可能猜到了。
嗯，他猜到了。
然而，
过了好一会。
易宸斯问，“跟邵主任打电话打哭了？”
“没有，跟我哥，第一次在灾区过中秋呢。”
第一个没有奶奶的中秋节。
就不允许她感伤一下吗？
“嗯。”
两个人又陷于了沉默。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易宸斯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齐知乐依然嘴硬，“没有。”
“真的吗？你要不要再想想？”
语气有点强势。
“没有。”
易宸斯剥好柚子，拿出一瓣递给齐知乐，“你真没事瞒着我？”
是真有。
齐知乐也不想睁眼说瞎话。
“易宸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嗯？”
易宸斯将柚子一瓣瓣瓣好，拿起一瓣剥皮。
“怎么说？”他咬了口柚子，嗯，还挺甜。
他看齐知乐没有剥开吃，低头看着柚子将白色那层皮认真撕掉。
将他手里的柚子递到齐知乐嘴边，“甜，不干。”
上次齐知乐去水果店买了个柚子，干巴巴，她气了一晚上。
易宸斯扯着唇角笑了下， “这两天你跟我斗气？你觉得我觉得你无理取闹？”
“确实，说好吵架不可以过夜。”
他揉了把齐知乐脑袋，“但没关系，你是我女朋友，是我做错了。”
她说不想再听他说对不起。
“你觉得你错哪里了？”
齐知乐转脸看向易宸斯，马上又说，“你哪里都没错，是我有事瞒着你，还无理取闹，你明知道还哄我。”
她确实被易宸斯宠坏了。
有持无恐。
天空有道小小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