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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杀想要抽回刀,但被陆辰年双手箍住,一时动弹不得。

陆辰年撑着一口气,喊道:“姜芷夏,动手!”

话音刚落,她拿出发钗,插入岁杀琵琶骨处,封了他的法门。

霎时风消烟散,结界消失。

陆辰年忍痛抽出腹内的刀,挥手一刀劈开岁杀的腹部,里面金光乍现,未多说什么,姜芷夏将发光之物掏出。

岁杀没了支撑,跪倒在地。

在庙外等待的百姓齐齐冲上来,将岁杀捆绑住,本想将他烧死,但姜芷夏阻止他们,让莫缄叙想想办法先把他带走。

谢泽之因为法力消耗过度,又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姜芷夏守在他床边,起先还有耐心,后来百无聊赖的她终是忍不住开始了碎碎念。

“谢泽之,你陪我说说话咯。”她拿起他的手把玩。

她感叹不愧是文臣的手,骨节分明, 手指修长,只有经常握笔的指节处有些薄茧。天帝年幼,怕多数奏折都是他批的。

“你说你一个男人,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她拿出自己的手对比着,感觉自己的手也很漂亮,就是比他的小很多。

“我已经守着你七天没有出去了。你也不说话,我快闷死了。你说我对你多好,这不得值个二两……二十两吗?”

她长叹一口气,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你是谁?”

她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见谢泽之醒了,满心欢喜地问道:“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我师兄天天帮你换药,不过你不能再催动法力了,不然伤口再崩开,我怕你还没达到目的,自己就先流血而亡了。”

“姑娘,你到底是谁?”谢泽之的眼神中再次充满了迷茫。

“你还玩!?差不多行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他的表情不像装的。

“是我,姜芷夏!你又不记得我了?”

“记得一点点……”他疑惑道:“好像是……我夫人?”

姜芷夏:……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陆辰年也醒了过来,发现床边只有莫缄叙的身影后,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他以为他醒了就能见到她,像以前一样,她会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

莫缄叙给他倒了杯茶,扶起他靠在后面的枕头处,说他的伤势有些重,得养上许久,但好在没有受内伤。

他对于伤势没有什么反应,接过茶杯,喝了口水,试探性地问:“掌门……没事吧。”

“她没事,只是昭衡真君为了救她,伤得不轻。我让她留在那儿了,毕竟欠人家的情,不好什么都不做。”

“别人去也行,为什么非要她呢!”他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扯得伤口有些疼。

“你不懂。”莫缄叙一副老嫂子的模样,“不管是谁,受伤的时候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昭衡醒来一看小六在,多高兴。”

他如何不懂!?

“可她不喜欢昭衡,你这样是在误导她……嘶”

“扯动伤口了不是。”莫缄叙赶忙查看,见他伤口没崩开才放下心。“别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昭衡有意思呢。我是她师兄不会胡来的。这叫引导,不叫误导。她喜欢昭衡而不自知,我是帮她。”

“但……”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能反驳的话。

岁杀施法放出黑气时,他和谢泽之都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选择了谢泽之。

后来,他被岁杀穿腹倒地,意识消失前看到的是她再度奔向谢泽之的身影。

强行忍住那股心酸,他想终究他们不欠什么了,这下他算还了她一剑吧。

“师兄!”柳茉思匆忙推门而入,见陆辰年醒来倒也挺意外,“你也醒啦?”

他点点头,目光不住地望向门口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师兄,你赶紧去看看吧。昭衡真君醒了……”

“好事啊。”

“但小六说要杀了他,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埋到城外。二师姐正骂她呢。”

“老二长大了啊,我还以为她会帮着她一起动手呢。”莫缄叙没由来地欣慰,感叹自家孩子成熟了。

“嗯……”柳茉思想想措词,然后说:“师姐骂她不拿个袋子怎么把尸体运出去,现在帮她找麻袋呢。”

一语未了,莫缄叙“嗖”一声窜出房间。

半盏茶后,柳茉思推着姜芷夏来到陆辰年房里,转头她又去拦着那边的林忆。

姜芷夏冲着外面大喊:“师兄,你上完药给他两拳。”

“如果我们不是夫妻,你为什么偷看我睡觉?”那边传来谢泽之稍微强硬的反抗声。

“我杀了你……”姜芷夏满屋子找趁手的兵器,转头见陆辰年坐在床上,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愫。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她走过来,站在他的床边问。

“还、还好。”他见她来有些窃喜,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不经意再次扯动了伤口。

“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她坐下来安抚道:“我也被捅过,有经验。这伤养好得有一段时间呢。不过要是找到老七,说不定你就可以加速复原了。他手上奇奇怪怪的草药很多。可惜我们没有法力,不然只要轻轻一挥手,你就好了。”

她说着,手还比划了一下,表情甚是生动。

“你那时多久才好的?”他问得小心翼翼。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时间太久我忘记了。”她无所谓地说:“你这个是普通刀,比我可好多了。”

“是、是啊……”他目光慢慢下移,看向她的腹部,眼睛干涩生疼。

斩仙剑造成的伤口很难恢复,她那时一定受了不少罪。

姜芷夏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是急着离开,于是说道:“你就算想走,也得把伤养好吧。”

“我没有想走……”他听到她的问话,不假思索地否认。

“我听我师姐说啦。没人能瞒过我师姐的读心术,虽然她的读心术也有限制。”她语气轻松:“我可不像别的门派的掌门一样,弟子想退出要打要杀的。

其实不一定非要做神仙。你找找你那位喜欢的姑娘,成亲生子,做个普通人也不错。

想好自己离开之后做什么了吗?”

“我没有想离开。”

有她在身边,他又舍不得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因为那天晚上谢泽之跟他说的话,让他乱了心神。

那晚姜芷夏回房后,他质问谢泽之到底有没有失忆,警告他不要假借失忆之名接近她。

而谢泽之却说:“失忆了感觉也会留下,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忘了。”

那句话搅得他心绪不宁。

他坐在房里不断回想,一股恐惧感袭来,令他从头凉到脚。

他发现从重生到现在,想起宁姝的次数越来越少。若不是云姝在树林受难,他可能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而云姝的出现也让他意识到想一个人和她在不在身边没有关系。只要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都会想她。

他好像背叛了宁姝,辜负了她的爱意。

更为恐惧的是,他好像对姜芷夏不是厌恶,而是……

若真是这样,他都做了什么?

他不能认!

他有种预感,如果认下,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那天后他躲在房里,强迫自己回忆宁姝,麻痹自己只是受了蛊惑。他是不喜欢她的。

然而,他的回忆里全被姜芷夏填满了。

他记起她刚成仙,初到灵清派的样子。穿着淡绿的裙子,笑意盈盈地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季师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

那时他的心乱了。

他不懂、也不喜那种感觉,所以将其认为是厌恶,此后经常躲着她。可离她远时便想亲近;离她近时,又总是恶言相向。

他又记起成亲前一晚,他对她说他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他的心里只有宁姝。

姜芷夏倒是豁达。她说:“即然如此取消婚礼便是,省得三个人都痛苦。”

听到这话,他内心却极为恼怒。

他说道:“你不必惺惺作态。明知师命不可违,喜帖广散仙界,姝儿也被你逼走了,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你才说这种话……”

“那等成亲后,和离就好。”她背对着他,面向镜子,冷静又落寞。

他没有接话,拂袖而去。

若那是心动,而非厌恶,他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他想要离开。

他对自己说等她抓到血魔,一定走。

现在姜芷夏就坐在他面前,他见到她眼中的自己,见到她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他知道他完了。

他凝望着她,眼睛酸涩,张口道:“姜芷夏,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