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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虽然没有后勤部队带来的补给,甚至连个帐篷都搭不起来。

但是全军点燃了无数篝火,还是载歌载舞好好庆祝了一番。

因为他们打了一场大胜仗。

那可是鬼力赤的本部部队啊,足有十万大军。

结果却被他们一碰就碎,只是稍一接触,就被冲垮了。

“原来那鬼力赤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牛胜大刀阔斧的跨坐在那里,仰头发出大笑。

一旁的彭越嫌弃的撇撇嘴,提醒道:“你这头憨牛,鬼力赤之所以胆寒溃逃,乃是被殿下杀破了胆,跟你有何关系?”

“是啊,殿下才是英明神武,简直像是长生天派来的战神,”几位草原将领也纷纷附和。

尤其是亚达拉力,经此一战,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了,本来还有些怨言,属于是被强行裹挟的。

因为朱楩把他家都偷了,以釜底抽薪的手段,腹黑的把他架空了起来。

如今亚达拉力在自己的部落里,只有统管统筹的权力,却再也无法做主,谁都不会再心甘情愿给他当奴隶了。

可现在,亚达拉力亲自举起一杯马奶酒,给朱楩敬酒,并说道:“殿下,我亚达拉力服了。”

他终于彻底臣服。

朱楩却小心的看看周围。

后勤部队被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这一晚的庆功晚会,自然是没有酒的,只能吃肉。

但是这些个汉子也不知道在哪里藏起了一些马奶酒,此时偷偷拿了出来,他们这些部队首领还能偷喝几口。

可是不能给别人看到。

“但是殿下,您放走那些必死无疑的人,又有什么深意吗?”丹朵儿此时也以首领的身份坐在这团篝火的边上,一脸好奇的问道。

她倒不是非要对那些人赶尽杀绝,毕竟当时的八千人,就那么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被她们砍死了五千人,很是痛快。

她是在猜测朱楩的用意。

朱楩没有自己回答,而是笑着看向王福,说道:“王福,之前因为一些事而分开行动,此时你刚刚归来,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这是有意介绍王福给其他首领认识。

王福抱拳说道:“谢殿下。”

接着王福说出自己的看法:“殿下这是使了一手阳谋,只要这三千溃兵逃回鬼力赤本部,鬼力赤就真要完了。到那时,鬼力赤再想隐瞒战败消息也是做不到的,甚至还会被人知道,他连部下都抛弃了,被殿下杀得如同丧家之犬。更甚至如果鬼力赤一怒之下要处决这三千人,那才是真正的绝杀。”

王福是通过自己掌握的情报,加上对朱楩的了解,进行的分析。

朱楩点点头,说道:“以鬼力赤的性格,他做得出来。虽然我们没杀那三千人,但是鬼力赤不会让他们胡说八道的。鬼力赤本就有愧这些部下,反而不会让他们活。”

可一旦鬼力赤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不但被朱楩打败溃散而逃,甚至抛弃了部下,乃至还杀了自己的部下。

到那时,鬼力赤还有什么名声?还能有谁会效忠他呢?

就算鬼力赤难得聪明一次,不去处置那三千人。

难道就能瞒住战败的消息?难道就能瞒住他抛弃部下逃亡的狼狈消息?

所以王福才说,朱楩这是阳谋。

他鬼力赤无论如何处置那三千人,都无法挽回他的形象和名声。

朱楩这是给他送了烫手山芋,还是三千份啊。

周围的草原首领们面面相觑一眼,心中骇然,殿下果然不愧是中原人,也太阴险了吧?

如果不是他们解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中竟然暗藏深意。

这是一个深坑,准备把鬼力赤活活坑死啊。

同时他们庆幸,还好他们已经追随殿下,不然他们也得被殿下活活玩死。

实际上,他们已经被朱楩给‘玩了’,看起来他们还是各自部落的首领,实际上却只有统管的权力。

一旦朱楩振臂一呼,他们部落的人,全都会追随朱楩。

乃至朱楩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换掉他们首领的位置。

这,就是改土归流的真正用意啊,相当于如今他们的首领位置是朱楩册封的,自然也可以撤裁他们。

“好了,本王知道伱们草原人喜欢载歌载舞,去和你们的族人好好庆祝吧,”朱楩笑着说道。

草原首领们自觉的,纷纷告退离开了。

片刻后,这团篝火边上只剩下朱楩、徐妙锦、王福、彭越与牛胜几人了。

“王福,欢迎归队,”朱楩举起那些草原首领们留下的马奶酒,对王福发出欢迎。

王福笑着举起杯,说道:“我还以为殿下不需要咱们了。”

“屁话,本王那些宝贝给了谁了?你说说看?”朱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批轻机枪价值近千万资源,别的不说,光是按照一点资源可以兑换一两银子,那就是千万两白银啊。

亏王福说得出来。

何况如今这个时代,就算真有千万两白银,都买不来这一把轻机枪,因为造不出来。

这可是跨时代的武器,不是绝对相信的人,朱楩哪能轻易交出去。

“嘿嘿,”王福讪笑一声,主要是担心这段时间的分别,让两人生分。

看来没有,他还是殿下身边最信赖的人啊。

“王福,那雅哈达部落是什么情况?”朱楩接着问道。

王福表情正经起来,开始交代自己在雅哈达部落的经历。

王福毕竟亲眼见过朱楩改造阿鲁台部落时的手段,加上对朱楩的了解,别的不说,按部就班的照抄作业还不会吗?

于是王福在收降了雅哈达部落那些降兵之后,就立即前往雅哈达部落,对其进行了改土归流,还设置了一位女首领,也就是雅哈达的老婆作为暂代首领。

这是为了防止那些男人回去以后,趁着雅哈达之死开始争权夺利。

王福不担心也不在意他们部落内部的内乱,王福在意的是只有当前的稳定,才能顺利推行朱楩的改土归流想法,与那所谓的解放的理念。

这一点,王福做的不错,连他带来的一万壮丁,也已经彻底归顺。

只不过如今这一万壮丁是以王福为首领的,朱楩也没有做其他安排,暂时这样就好。

王福还提到,他把雅哈达部落的牛羊马平均分配了一番之后,还带走了五千头牛,一万只羊,和三千匹马,然后通过阿鲁台部落送去了宁夏镇,再准备从宁夏镇进献给朝廷。

“相信陛下听说以后,肯定会嘉奖您的,”王福有些得意的说道。

结果,朱楩放下本来要喝的酒,一脸面无表情的转头去看王福,无语的说道:“你在逗我呢?本王要请功,本王不会自己上奏章?本王不会写字吗?”

王福眨眨眼,心中感到不妙,难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靠啊,王福,怎么你也做这种蠢事?本王自从深入草原之后,就故意不让朝廷掌握咱们的消息,打算一鼓作气先把鞑靼草原统一了再说。你可倒好,就那么想让我爹喊我回家过年啊?”朱楩这个气。

他可是一个字都没给朝廷发,就怕朱元璋脑袋一热再来一道圣旨。

本来朱元璋不会轻易往草原送信的,因为不知道他的动向。

现在好了,朱元璋马上就要知道,原来宁夏镇和河套地区外面的草原地区已经是你的地盘了。

不是,你一个云南藩王,你跑到草原打地盘去了?你想干啥?想从草原关外起兵打进中原来啊?你学成吉思汗是吧?

本来朱元璋就知道他朱楩有造反野心,只是他朱楩几乎明示了,他现在不会造反,而是准备造反大侄子朱允炆的。

反正朱楩也不怕朱元璋知道。

但是你也不能真这么过分吧,但凡朱楩只要不想和朱元璋撕破脸闹翻,他还得给点面子的,毕竟那是亲爹。

现在可倒好,朱元璋马上就要知道他在草原上都干了什么,恐怕不日就要来圣旨了吧?

你爹要喊你回家过年了,你回不回?

朱楩气得狠狠瞪着王福,就你欠,就你会写字,就你会写奏章是不是?

王福被盯得低下头,不敢再邀功了。

其实朱楩之前在宁夏镇,就因为这事狠狠的骂了那唐杰一顿,可怜唐杰都一把年纪了,还自持对大明忠心耿耿,宁可与宁夏镇共存亡,也绝不会投降外敌。

结果还被朱楩骂的狗血淋头。

没想到王福也犯了同样的错。

朱楩叹了口气,从背包系统之中抽出那根圣旨,丢在王福手中,说道:“大哥,你玩我呢?你以为我是岳爷爷啊?你想要我抗几道圣旨不尊啊?”

其实事情很简单,一旦朱元璋得知朱楩在草原上不但没有吃到苦头得到教训,不但没准备灰溜溜的回来,反而还混的风生水起,甚至于都能拉起十多万的大军了,该作何感想?

好家伙,你在云南明面上就有十几万的大军了,若是加上瞿能的五万部队,足有接近二十万明军了。

若是朱楩再在云南全境振臂一呼,从土人各族之中征调壮丁,恐怕真要拉起百万雄兵了。

如今他又在漠北草原大力发展,可还了得?

到那时,西南与漠北两路一起进兵,中原王朝怎么挡得住?

别说到时候朱允炆能不能挡得住,恐怕连朱元璋都得寻思寻思了。

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朱允炆铺路了,而是真要考虑一下,朱楩对朱元璋自己的威胁了。

父子?在那之前,要先分君臣的。

还是那句话,前有李世民对太子李承乾的庇护,今有朱元璋对太子朱标的爱护,后有康熙对太子胤礽的宠爱。

可不论是哪一对父子关系,一旦威胁到了皇权,那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别再看网络段子,说什么如果朱标要造反,老朱会乐呵呵的自己过去教他怎么弄了。

那只是一个段子,也只能是段子。

“王福,知道本王为何一直说此次是天赐良机吗?因为如今草原上自己都在内讧。所以咱们在鞑靼部再怎么闹,瓦剌部都不会管,他们巴不得鞑靼部被灭呢。”

“可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让草原人缓过这口气,再想趁机一举征服半个草原,那就太难了。毕竟我们才是外人,甚至可能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

“所以本王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江山社稷乃至千秋万代考虑。这一战本王必须打,还必须要彻底收服鞑靼,只有如此,我们在草原上就算站稳了脚跟,今后不论是进军收取瓦剌,还是转到去打女真乃至高丽,又或者往西南方向收回东察合台汗国,都是我们说的算了。”

“你啊你啊,我该说你什么才好,本王何曾在意过我爹对我是称赞还是猜忌了?就算洪武大帝朱元璋再夸奖我,难道还能让本王当储君吗?”

那都是虚假的称赞,听与不听,有或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嗯哼,”一旁的徐妙锦干咳一声,给朱楩使了个眼色。

朱楩扭头看去,只见牛胜和彭越都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碗已经掉了都不自知。

“殿下,那个,我们有点喝多了,不胜酒力,我们先去休息了,”彭越的脑袋已经满是冷汗。

殿下啊殿下,这是我们能听的吗?我们何德何能啊。

倒是牛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但没有退怯,反而一脸期待的凑上去,问朱楩:“殿下,您还要打女真和高丽?甚至要收服东察合台汗国?真的假的?”

朱楩笑了,这头憨牛其实有点小心思,不如说他比钱术还要聪明,比彭越更加勇敢。

钱术看似聪明,活得透彻,但是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彭越和牛胜看似违背了纪律,可他们是被朱楩带出来的,有朱楩在上面顶着,只要朱楩不死不废,等待彭越和牛胜的,那就是无数的功绩与奖赏了。

而且随着钱术的自保,也让他和自己的部队彻底脱节,现如今这一万四千来号明军已经拧成一股绳,他们听朱楩的,听彭越与牛胜的,也听徐妙锦和王福的。

但是钱术?那是谁?他们认识吗?

身为一个指挥使(将军),钱术却舍弃了自己的部队自己的兵卒,那他可不就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了?

那他这个指挥使还有什么呢?

而此时连彭越都被朱楩隐隐流露出的野心所吓到,反倒是牛胜不为所动。

这小子看似憨厚老实,其实野心巨大,如果跟着朱楩,只要朱楩最后成功上位了,他们可就是从龙之功。

看看那些国公贵勋们,哪个不是立下开国之功被册封的。

他们赶不上开国的‘好时候’了,但是一旦跟随朱楩立下从龙之功,仍然有封候拜将的可能。

而且他们一直跟随着朱楩,哪怕不知道朱楩在云南的基业有多大,至少他们能亲眼见证朱楩一步步成为鞑靼上的草原之王。

加上朱楩麾下如今有了女兵部队,将来光是从这支草原上,就能征集多少兵马?

三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一百万铁骑,足以踏平中原了。

“殿下,如蒙不弃,老牛愿意追随您一生,一直做您的先锋,”牛胜激动的单膝跪在朱楩面前,此时表露忠心,意义不言而喻。

可朱楩却摇摇头,说道:“先锋的位置已经被定下了。”

先锋的位置,云南西平侯沐春那可是当仁不让,何况就算沐春不抢这个位置了,还有个沐晟在呢,那俩兄弟虽然不像牛胜长得这样彪悍,但是勇武之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毕竟那可是沐英的儿子。

牛胜憨笑道:“西平侯沐春大人那是在云南,他可以当西南部队的先锋。而咱老牛是在北方,可以当您的北方军队先锋嘛。”

彭越已经要撮牙花子了,心说这头憨牛,你真把殿下当陛下了?以为这全天下的兵马都是殿下的呢?

朱楩只是笑而不语的看向彭越,其实朱楩已经看出彭越的能耐,彭越有着赵括的勇武,又有着王福的老成持重,若是让彭越和牛胜合作,两人的部队将会无往不胜。

虽然他们是两个人,却让朱楩回想起了当初在云南征战的时光,他们俩,仿佛是当初沐春、赵括以及王福三人的合体。

“彭越,本王不急着要你表态,也不需要你站队,你只需看着就好,这是我们老朱家自己的家事,该如何就如何,你们只需一直效忠朱家天子,一直效忠我大明王朝,守护好百姓与国土就是了,”朱楩安抚道,他还不屑于逼彭越现在表态。

同时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有着绝对自信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一次只是有些感慨,才一不小心说多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恐怕朝廷一旦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会下旨让我回去。但是在回去之前,我们必须把该做的事做完。”

“区区鬼力赤罢了,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两天,让那些放回去的人把事情发酵一下。”

“现在看来,还是不能让你活下去啊。”

“传我命令,全军欢聚一下就是了,早做休息。明天起早就要出发,赶赴鬼力赤的本部老巢。这一次,我要彻底消灭鬼力赤。”

“此战之后,本王要在鬼力赤本部摆庆功宴,到那时再不醉不休。”

(ps:百万字加更一下。晚上还有一章。六点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