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养心殿。

苏公公见我拿着食盒来,松了一口气地对我悄悄说道:“萱嫔娘娘你可来了,这几日皇上朝政繁忙,十分忧心,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了。”

我暗暗走到一旁,细细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为了云南、西藏、准噶尔部的事,这些奴才也不懂啊。”

我尴尬地对着苏培盛一笑,他不懂我也不懂,只是皇上去年刚逼死了年羹尧,今年边疆就蠢蠢欲动,显然是积毁销骨的反噬来了。

年羹尧死了也就罢了,他那善战的儿子年富也被皇上斩首,报应来得有点儿太快了。

“萱嫔娘娘,皇上这两日脾气大,您可得小心伺候啊。”

苏培盛的提醒是好意,但于我而言,也是聊胜于无,只要在御前哪一次伺候不是提着脑袋?

我提着食盒缓缓地进去,只见皇上坐在桌后,看着堆成山的奏章愁眉苦脸。

“皇上先喝盏梨汤吧,前日听见皇上咳了两声,臣妾心中挂念,特地取了梨花冰糖和嫩梨肉炖的。”

皇上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西藏发生阿尔布巴之乱,意图投奔准噶尔部。虽然颇罗鼐自动起兵平叛,但是准噶尔部落一日不靖,西藏事一日不妥。西藏事料理不能妥协,众蒙古心怀疑二。这二处是为国家隐忧,朕虽然设立了驻藏大臣,也筹划着用兵准噶尔部,可是尚有许多未清之事啊……”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亦郑重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噗嗤”一笑。

“容儿听不懂吧?”

我摇了摇头,尴尬地笑道:“皇上说的地儿,臣妾都没听说过。臣妾就像那装在盒子里的物件,稀里糊涂从家里到了紫禁城,然后就再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了。”

皇上听到我这么说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朕记得去年俄国进贡了一只大孔雀。那孔雀在圆明园养着,却听不懂咱们这儿的话,也吃不惯咱们这儿的饲料。驯兽的管事说,这鸟儿是傻了,还不知道自个儿已经不在俄国了。”

他笑呵呵地和我说着这只笼中雀,我却忽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于皇上而言,我们这些嫔妃不就是一只只温驯的笨鸟吗?他想逗趣玩乐时我们驯顺讨好,他不想理会时我们也从不打扰。女人的一生,就是从这个笼子里出来,然后去另一个笼子里待着。

“臣妾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孔雀呢。”

皇上惋惜地搁下勺子,一脸哀叹道:“可惜,那只孔雀绝食而死,好在羽毛美丽可以做衣裘,容儿若是喜欢,朕命内务府给你做一件?”

我忍着心头的胆寒默然摇头,“臣妾再受皇上赐的好东西,都要被人骂死了。”

我很少如此明显地向他示弱与拒绝,皇上攥着手上的珠串一甩,反而笑着问道:“骂的什么词,朕也听听?”

我低头抚了抚肚子,埋怨道:“狐媚祸主,红颜祸水。”

他看向我龇牙一乐,“在朕听来,这都是夸人的话。”

我撑着椅子扶手起身,缓缓走到皇上桌前,将碗收回食盒里,娇嗔地恼道:“皇上也不心疼臣妾。”

他忽然抓住我正在收拾的手,“朕哪里不心疼你啊?”

我则是将另一只手也附在他的手背上,忧心道:“皇上自从太后病逝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养心殿批折子,日夜操劳,脸都绿了,可要注意身子啊。皇上不心疼自个儿,可不就是不心疼臣妾吗?”

他抓握我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挪到了我的小腹上,与我一同贴在肚子上。

“四个月了吧?”

“是啊,太医说四个月胎就稳了。”

他笑着看向我,“费太医可还好吗?要不要朕给你再找两个老成持重的?”

我眼波流转突然说道:“甄姐姐在时,曾夸过温太医的医术十分高明,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个福气,让温太医和费太医一同为臣妾看护龙胎。”

他大手一挥,“这算什么大事,把温实初叫回来即可。”

“谢皇上恩典。”

我微微下蹲行礼谢恩,他则是满意地捏着我的脸颊,“若是容儿给朕生个公主,像你一般的玉雪可爱就好了。”

我眼光一冷,低头微笑。我知道他终究是看不起我的,觉得我不配当皇子生母,生个女儿反而威胁和野心都会小些。

“臣妾也盼着是个公主,七阿哥就有小妹妹了。”

苏培盛忽然进来,对着皇上通报道:“皇上,张廷玉大人在门外候着呢。”

我转身告退,与张廷玉擦身而过时,瞥见了他官帽上的孔雀翎,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食盒快步出去。

走到养心殿门口,我忽然愣怔地回望了那里一眼。

仿佛地面上渗出汩汩鲜血,将透亮的地面全都染遍......

*

怡性轩。

坐在榻上歇着,叫了宝鹦给我读书,我看书容易困,不若听着舒服些。

宝鹦识的字多还能给我讲讲意思,我就当听故事让她给我读《左传》了。

“小主,去床上睡吧,在榻上睡着了容易着凉。”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又睡着了?”

一旁的宝鹬和宝鹃都乐了,一边点头一边搀扶我从榻上下来。

“唉......皇上喜欢读书多的女子。偏生我不是那块儿料儿,看着容易困,听着也要睡着的。”

牝鸡司晨,曹琴默也太抬举我了。

人啊一旦站到高处,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我已经当过鹂妃了还能不明白吗?父亲那般谨小慎微的一个人,也能被膨胀的权欲哄着贪污八十万两。

权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并没有掌控它的眼界和见识。

“娘娘,小瑞子来回话了。”

刚走到床榻前,我又返回来,正襟危坐地等他回话。

“奴才小瑞子,给萱嫔娘娘请安。”

我微微抬手示意他起来,他则是凑近了一步躬着身子答道:“娘娘吩咐的药膏已经起效,景泰姑娘的脸已经全好了。”

我给宝鹬使了个眼色,她又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小瑞子。

“你就说这是前次来给她送药时在储秀宫捡到的香料盒子,让她在宫中问问是哪位小主丢的。”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