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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的的月光穿过薄云倾泻于地。

偌大的竹林中,两道身影缠斗在一块,【铿锵】的金铁交鸣之音不绝于耳。

捏着拳头,东方棠站在不远处,看得目不转睛。

分明年岁已高,但鳞泷左近次挥刀还是很有力气,身形动作还是那么矫健。即使花千骨这些日子已经大有长进,还是感觉有些许招架不住。

锁链哗啦作响,流光溢彩的镖头恰好落至足侧,花千骨眼一眯,当下旋身出腿,以极大的力道将其踢出。

【铿—!】

如琉璃般美丽,却裹挟着寒光。

对于这扑面而来的攻击,鳞泷左近次无甚反应,手中的日轮刀却迅速旋转起来,如涡旋一般卷起风浪,直接将镖头弹飞。

【鳞泷先生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真是太好了。】

一击落空,花千骨不再动手,只随意将长长的铁链缠在手臂上。

【你的剑技都掌握得不错了。】

粗略较量了一番,鳞泷左近次多少摸清了她目前的水平如何,语气中有些欣慰:【很好。】

【我也变强啦,鳞泷先生。】见两人都停下,观战许久的东方棠生怕被忽略,赶忙举手。

鳞泷左近次侧头看他,果真一视同仁,又抬起了刀:【来吧。】

不愧是曾经当过柱的人啊。看着斗在一块的二人,花千骨好笑叉腰:【那鳞泷先生、糖宝,你们先打,我去山上看看。】

说着,她就迈步朝另一边走去。

———————————————

【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吗?】

有着蓝花的面具戴在头侧。

被树木环绕的空地中,分裂成两半的圆石上,女孩浅笑盈盈。

肉粉色头发的白衣少年一语不发。

【……】站在下方,浑身浸满了柔和的辉光,花千骨的脸上没有笑容,她的眉头轻轻皱着。

不似竹林的吵闹,此处分外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很听得清清楚楚———尽管只有一个人能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在花千骨的眉要拧成死结之前,锖兔终于说话了,但他一开口却是———【我们快要消失了。】

【诶?】一句话就让花千骨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怎、怎么会?】

不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

“他们居然不是可以一直出现的吗?”修仙界的人也听呆住了。

火夕大胆猜测:“难不成是被超度了?”

有人快言反驳:“狭雾山又没有和尚。”

“谁说只有和尚能送人往生了?”茅山派第一个不服:“凡是修道之人,掐个往生诀念段咒很难吗?”

先前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鬼灭世界的修道之人就一个花千骨。”

而花千骨这些年一直在总部,她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去超度锖兔和真菰。

“那几个家伙扯的也太偏了。”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轻水满头黑线。

【可能是因为执念消失了许多吧。】

好在,答案也不需要人猜。

真菰轻轻一笑,她娇小的身躯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似有若无,仿若虚化:【毕竟你们都成功通过了最终选拔。】

手鬼死了,鳞泷老师也有人陪伴。

【最后放不下的,应该就是义勇,以及杀死鬼舞辻的心念了。】

嗓音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清亮,含着稚气————毕竟,她没能长大。

“原来如此。”云隐霎时明白:“对,若是执念已消,魂魄就会自动前往地府去报到。”

与今生告别,然后顺其自然投胎、转世。

【不过,应该还有几年的时间。三、四年左右吧。】

【执念浅的一些孩子在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浅浅的雾气中,真菰闭了闭眼,站起身:【先前是不想告诉义勇,但现在,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告诉他了。】

老人临终前还想着见一面子孙呢,哪有这样的?花千骨急了:【可是…!】

未来得及喊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分明听见一声极轻的笑音。

【义勇已经长成男子汉了。】白衣不染纤尘,锖兔哼笑道:【他是一个优秀且称职的柱。】

【你、东方棠和炭治郎也在成长。】

【这就够了。】

这怎么可能够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言不合化入雾中,花千骨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这种做法。

{为什么这么倔强啊!}

——————————————

{我觉得这样肯定不对。炭治郎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翌日,告别了鳞泷左近次和两个小孩儿,再度上路的花千骨和东方棠于傍晚时分收到了长谷川带来的回信。

————{全部说出来吧。如果隐瞒着不告诉富冈先生,就等着锖兔他们消失,你、我、糖宝,大家都会很难过的。}

{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将最后一行字收入眼底,东方棠眉宇一展,忽地就笑了:【就这样做吧。】

言罢,东张西望一阵———此处正是一个半大不小镇子,灯火次第亮起,不少店铺都还开着,行人涌动中,他朝另一边快步走去,径直钻入一家店中。

待出来时,他手上拎着一小袋东西。

黄纸、黑墨、朱砂、毛笔。

将这几样物什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摊开放在花千骨面前,东方棠狡黠地眨眨眼:【给富冈先生画道符吧。】

凡人可不一定能看到灵体。

【对了对了。】

他神态中居然隐隐露出些东方彧卿的影子:【一定要强调是锖兔他们不让说,还有,要把灵符的用法写上去。】

【……】不语许久,捏着被塞过来的笔,低头看看手上还捏着的信,又抬眼瞅瞅笑眯眯的东方棠,花千骨果真动笔了。

————【不止是富冈先生。】

下笔的力道大了几分,她头上暴出一个红色井字:【我还要给鳞泷先生画一张。】

让他好好说说自己的徒弟!

此言一出,屏幕外顿时笑开了。

“好样的花姐姐!”

幽若乐不可支,仿佛已经看到锖兔和真菰被鳞泷左近次训得不敢抬头的样子:“本来就是嘛,一直躲躲藏藏可什么用都没有。”

“干得好!”弟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真该好好罚一顿。”

“且叫他们面壁思过半日。”崂山掌门抚掌大笑:“归家了却不知会长辈,劳人挂念,当罚!”

又有其余几位掌门哼道:“若是我门下的弟子这样行事,非得叫他们抄几遍门规再说!”

看着影像中气鼓鼓、忿忿画符的黑发少女,儒尊笙箫默但笑不语:早该这么做了。

哪怕是长留掌门白子画,此时眼中也有暖意。

不过,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想来鳞泷最多也就是责骂几句,然后轻轻把人放过。

相隔数年,师徒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哪里还忍心多罚呢?

笔锋舔舐浓墨,在柔白的信纸上落下一行行小字。

“嘛,”盯着屏幕,舞青萝很有点幸灾乐祸:“总之我还挺想看看锖兔知道千骨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有什么表情。”

【这是我的鎹鸦,千平叶。】

快手快脚将两封信和符纸分别装好,东方棠打了个呼哨,唤出另一只脖颈上戴着青色链子的黑色大鸟。

这样就可以兵分两路了。

当然,他们才刚刚离开狭雾山没多久,想必鳞泷收到信的时间会大大早于富冈义勇。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后续的回信了。】

看着两只鎹鸦接连起飞,花千骨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脸上也重新出现了笑容:【在那之前,我们继续出发吧。】

——————————————

暮色渐重,辉月黯淡,星光闪出。

幽林中,如薄纱般的雾气悄然蔓延,丝丝缕缕,浅浅淡淡,世间的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模糊。

【今天的月亮不亮啊。】盘膝坐在岩石上,仰头凝望着天空,有着肉粉色头发的少年低声道。

【……】看他一眼,穿着花朵纹样衣裳的女孩微笑着,不言不语。

戴着那暗红色的天狗面具,穿着海浪纹样的衣裳,胸口是红绳串起的、叠成六芒星的符纸,老人脚步沉稳:【踏——】

【…鳞泷先生?】耳朵一动,女孩真菰略侧头:这么晚了为什么突然来林子里?

跃下岩石,同她站在一起,锖兔眼尖地看见了符纸:【鳞泷先生脖子上那是什么?】

没见过的东西。

真菰猜测:【包着紫藤花的药包?】

“啊,符纸。”他们看见的,影像外的大家也看见了。

东方彧卿神色莫测:鳞泷现在应该是看得见了吧?

“好冷静。”轩辕朗摩挲着下巴:“没看出激动啊。”

不。

听着他们的话,后方的妖人茈萸面无表情地想:这是暴风雨降临的前一刻。

被一群人投以各种目光的锖兔和真菰对花千骨所作所为毫无所知,还在猜测鳞泷左近次的来意。

【是想炭治郎了吗?】真菰沉思:毕竟花千骨和糖宝刚回来过一次,只有炭治郎一直没有回来。

锖兔闻言道:【那我们先走?】

【……】听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的表情,鳞泷左近次一语不发,他脚步很慢,却很坚定,最终,停在二人跟前。

?锖兔纳闷:【鳞泷先生应该是看不见我们吧…?】

怎么准确地停得这么近?

之前他们也出现过很多次,真菰同样困惑:【但是鳞泷先生…】

众目睽睽之下,在他们的茫然中,鳞泷左近次抬起手————一把攥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锖兔的衣领!

被提溜着差点离地的锖兔:Σ(?д?;)

旁观的真菰:(???)!!

【鳞泷先生!】

{怎么回事!}

盯着面前满面讶异的两个孩子,鳞泷左近次终于开腔了:【你们两个…】

——————————————

对锖兔和真菰的遭遇浑然不知,花千骨和东方棠还在翘首以盼回信。

杀鬼、赶路、赶路、杀鬼。

他们接连几天的生活都是这样。

当东方棠也开始尝试每时每刻都凝气的时候,二人就开始日夜兼程,不再停下来睡觉。

而第四天,被一群人关心的后续终于来了。

【怎么说?】

睡觉是不睡觉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大口吃着手中的饭团,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半空中盘旋不休的鎹鸦。

【打架了、打架了!】戴着蓝色链子的长谷川开口惊人:【富冈和锖兔、打架了!】

哎?!花千骨大惊:【怎么还打起来了?】

【不对,】她眼一眯:【也就是说他们见面了?】

这是句废话,没见面怎么打的架?

东方棠汗颜:【那鳞泷先生什么反应?】

【被说了!】扑棱着翅膀,戴着青色链子的千平叶道:【锖兔和真菰被说了!】

两只鸟你一言我一语,反而叫人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三封信件。

{你居然直接告诉了义勇和鳞泷先生,这样真的很不女子汉!…}

好了。

花千骨面无表情地把才看了一行的信丢开:锖兔这种很不男子汉的碎碎念式的抱怨完全没有看的必要。

而且女子汉是什么东西啊!!

{谢谢你,千骨,看完你的信,我马上和主公大人请了假。在昨天晚上到达了狭雾山…}

平日里寡言少语,这回许是心情激动,富冈义勇提起笔,滔滔不绝一下写了三页多。

从头看到尾,东方棠沉默片刻,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这满满三页的内容完美概括————见面,打架,哭,和好。

【好朋友一碰面就打架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他们就是要这样才算是沟通到位了。

【那鳞泷先生怎么说?】

【呃…】最后一封信很薄,捏了捏,花千骨疑心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应该会高兴吧?】

这样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而一打开,二人都怔了,修仙界中的大家也怔住了。

一瞬的寂静之后,笑声四起:薄薄的信纸上,三个大字赫然显现。

白纸黑墨,其字迹力透纸背———{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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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泷左近次(拎起锖兔):你个兔崽子!!

锖兔:(><)救一下救一下!快救我!

真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