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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黑暗中,有慌乱的童音传出:【怎么办…我一个人能把他搬下去吗?】

【不,】另一个醇厚的男声一口否决:【我来搬,过会儿他必须得醒。】

屏幕缓缓亮起。

跪坐在赫发少年旁边,红衣小孩手足无措,好险没急出一身的汗。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穿太阳纹棕色衣衫,踩着一寸高木屐的男人。

【唔…】似乎是为了验证男人的话,瘫倒在地的赫发少年眉头耸动,一抖一抖地,似乎马上就会醒转。

【嗯?】眼尖地看见他这个动作,男人不复方才的镇定,惊慌了起来:【眼皮有动静,他要醒了!】

【我走了!】撂下一句话,他抬腿就跑。

茫然中的小孩:【啊?】

“这个是钢铁冢吧?”一仙人纳闷:“跑什么?这么不想看见炭治郎吗?”

“但是他刚才不是还在说他要背炭治郎下山吗?”

想来也是关心炭治郎的吧?

“还好钢铁冢跑得快。”

看着猛然睁眼,翻身而起的炭治郎,另一个黄衣女仙汗颜:“不然还真被抓个正着了。”

【你没事吧?】被炭治郎突如其来的坐起惊了一下,小孩小心翼翼地说道:【最好别突然坐起来。】

鼓着双颊,炭治郎第一句话却是———【钢铁冢先生来过吗?】

【他刚才是不是在这里?】

小孩:━Σ(?? ?)━!

【没有,】两手交握,放在头后。他强装镇定望向另一边,整个一“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没来过哦,biubiu———】

惊慌之下他甚至吹起了口哨,让一群人忍不住抚掌赞叹———好虚假的演技!

【这样啊…】好在被糊弄的人也实在憨。炭治郎失望地垂下眼:【我搞错了。】

【啊,】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赶忙道:【无一郎呢?就是那个柱!】

小孩答道:【我给了他钥匙,他走了。】

【你给他了啊,】炭治郎有点丧气:【不过,当时似乎也只能给了…不、】他伸手揉揉酸痛的脖子:【我不清楚情况,没资格多嘴就是了。】

【哪里的话。】虽然没能成功保住钥匙,但小孩还是很感激面前的少年:【你愿意袒护我这样的陌生人,我很高兴。】

他认认真真弯腰行礼:【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炭治郎连忙调整坐姿,将双掌平放在裤子上:【对不起没帮到你。】

【今天要是能再见到千骨,我一定会和她好好了解一下情况的。】

【对了,】左右望了望,却只看见地上空空如也的大大木箱:【之前站在这里的,是人吗?】

【那是机关人偶。】

【机关人偶?】

机关人偶?同样擅长机关术的旷野天正在用木头雕刻着一飞虫,闻言耳朵一动:是他想到的那种吗?

【被刚才那个人带走了。】小孩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握起,将黑色的裤子捏出褶皱:【有钥匙才能让那个人偶动起来。】

这样啊…

【那个人偶很重要吧?可是,为什么无一郎会来要那个人偶呢?】

【因为…】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孩最终还是选择坦然相告:【因为它很特别。】

放在地上的箱盖漆已掉落,其面上用墨水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机关人偶·缘壹零式。”

【那个机关人偶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能做出一百零八种动作,可以用来进行战斗训练。】

那先前发生的事情就有得解释了,炭治郎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能用来做训练的机关人偶!”妖人茈萸惊异地看向旷野天:“这技术虽赶不上你,对于凡人来说,却也十分厉害了。”

摩挲着下巴,回想着那个人偶的模样,旷野天一时间没有回复她的话。

影像中的小孩的表情却异常难看:【但是,它已经…】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划过天际,打断了他的话:【锵——!】

【!】小孩迅速回头,准确地望向一个方向,忽略了炭治郎怎么了的问话,他自言自语:【刚才的人已经…】

来不及解释,他一骨碌爬起来,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在这边!】

被树木包围的一块空地上,披散着头发的少年眉眼清冷,手握白刃,他疾驰上前,直奔那有着六只手臂的红衣人偶而去。

他的身法十分奇特,说快,眼能看清,说慢,又能精准地躲过六把日轮刀的围攻。

就如那山间似散非散的晨雾,又似天边似聚似散的朝霞。

人偶不会思考,却能对如今的形势做出反击,它举起一只手,就当头劈下一刀。

不动声色,少年低低地俯下腰,快要挨到地面之时,他蓦然起身,反手就打向人偶的肩部,却被刀刃挡住,二者相撞,立时就是一声脆响,火星飞溅。

不是人类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害怕。只是摇晃了几下,人偶踏出一步,再次发动攻击。

足尖一点,少年腾身而起,自空中旋转几周,他握着刀,跳跃着往后退去。

而说来漫长,实际上这些都只发生在转睫间。

{这就是战斗人偶。}

站在浓密的树荫下,遥遥注视着相缠相斗的一人一偶,炭治郎怔怔然:【跟柱打得有来有回,好强。】

【那是我的祖先制作的战斗机关人偶。】

六把刀刃在日光下闪烁着凌冽的光芒,半张脸庞都已破损,甚至一只眼球都露在了外面,但人偶不会痛、不会畏惧。

它往后退去,脚掌在地上滑出浅痕,激起灰尘,然后,再度袭上————【缘一零式。】

炭治郎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有的困惑:【为什么,它有六只手?】

【你说手臂?】小孩想了想:【我爸爸说,那个人偶的原型是过去真实存在的剑士。】

一只手臂动了,同边的其他两条就会像被扯动一样,跟着做出动作。

而躲过第一把刀,少年还得侧身再躲过第二把、第三把…

【有六只手臂,才能勉强还原那位剑士的动作。】

需要六只手臂才能…勉强还原。

弟子们张大了嘴巴:“那个红衣男人的刀,那么快吗?”

“诶,那他的名字是叫缘一?”突有人说道:“话说,上弦一也有六只眼睛呢,他长得和缘一那么像…”

找负责记录的长老取来这些时日来观影所得的一切信息,摩严眉梢一动:“槙寿郎说炭治郎使用的是日之呼吸,又说日之呼吸是所有呼吸的起源…”

加上那一致的耳饰、黑刀。上下联系,很轻易就得出一个结论———“看来,那个红衣男人就是最初的呼吸法使用者。”

呆呆地看着人偶的一举一动,炭治郎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张破损的面孔上:{那张脸…}

相比于朱红略显低调的赫发、流畅的面部线条、平缓的剑眉、玫红色的瞳孔…{我好像认识,但却想不起来。}

【你说的剑士是谁?以前在哪里做什么?】

【啊,对不起,】被问得愣住,小孩为难道:【我也不太清楚。】

【毕竟都是战国时代的事了。】

炭治郎大惊:【战、战国?有三百年这么久啊?】

小孩用词严谨:【我听说是这样。】

【这么长的时间里,那个人偶都没坏啊…】

小孩低下了头:【制造它的技术非常精妙。我们到现在都还赶不上。因为天赋没有之前的制造者高,加上时间过长导致的方法失传…所以我们学会的东西也不多。】

【要是坏掉,就修不好了。】

修、修不好了?炭治郎错愕中转头看他———【父亲突然死掉了,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必须得担负起家业。】

【但是,】小孩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我在锻刀和机关上都没有天赋…】

炭治郎明白了:【所以你才那么拼命…】拼命地去阻止钥匙被拿走啊。

茈萸好奇地戳戳旷野天:“你修得好吗?”

“…没看过具体情况,”旷野天扫了她一眼,因着是同僚,他语气还算不错:“如果要恢复原状我只有九成把握。”

就像医者治病一样,号脉也得病人本人到场,拿着张“画”看病算怎么个事?

“但如果能将其中的零件替换成修仙界的材料,再加上我精妙的技术,”他目中闪过一抹自得:“就能把人偶的性能提高三倍!”

“到那时,即使卸掉其他手臂,它也可以赶上那个红衣男人的出刀速度。”

“有门专长还真不错。”他说话又没有遮掩,声音又大,仙道的人都听见了。就有人咂舌。

却有做师长的借机告诫门下弟子:“倘若自己在修行上迟迟寻不到一点灵光,也不妨从其他的道找找看,如傀儡之道、阵法之道、符禄等等。”

“相互印证,总能有所得。”

不论是长留山的弟子还是茅山的弟子,又或者是太白山、天山…凡是听到的人,没有一个出言反驳,都是乖巧点头。

而另一边,轻水身遭的灵气越聚越多,已经彻底形成了一枚厚厚的茧子,将她包裹在其中。

以她为中心,方圆三米的人已经全部清空。只剩下几个护法的人坐在附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唯恐发生意外。

屏幕上,炭治郎转头看向前方,在那里,有着薄荷绿发尾的少年从容闪身,就躲开了一把从侧面突刺的刀刃:【无一郎真厉害。】

【和我差不了几岁,却已经成为了柱,又很有天赋。】

千骨也是。明明他一直自认为是哥哥,却已经被落在了后面,中间的距离越差越远。

等她离开村子,只怕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一次了。

{果然,千骨和无一郎一样,都是很有天赋的人。}

【这是当然的啦,】正想着呢,一个尖锐又很是娇俏的声音从下方响起:【他可是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后代呀!】

———不同于其他鎹鸦的小眼睛,站在长满青苔的土地上,突然出现的鎹鸦有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睫毛也十分地长。

此时见一大一小看过来,它很是得意地说道:【他是个天才,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哦呵呵呵——】

炭治郎:【你是无一郎的鎹鸦吗?日之呼吸,就是那个呼吸法的起源吗?】

{说起来,之前槙寿郎先生好像说我使用的是日之呼吸。}

无一郎也是吗?

【他原来这么厉害啊。】

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二人一鸟的存在,少年———时透无一郎一个滑步窜到后方,却不做喘息,又蹂身而上。

炭治郎却发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但他使用的不是日之呼吸啊。】

长睫毛鎹鸦:Σ⊙-⊙!

尖锐的鸟嘴上下一搭————【啊——!!!】

脸颊肉被大力叨起,通红一片,炭治郎猝不及防,失声尖叫!

“哇!”巨大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把观影的人们都吓了一跳。

“这只乌鸦干什么啊!又没骂它!”

【闭嘴!】行凶的鸟更加生气,又加了几分力道,在小孩惊恐的表情中,长睫毛鎹鸦凶巴巴地叫嚷起来:【信不信我抠了你的眼珠子!】

【啊!】脸都被叨出了血,炭治郎嚎着嚎着,突然一震:【我想起来了,在梦里!】

日轮花纸的耳饰轻晃,赫色头发的男人转过头来,玫红色的瞳孔平静如水———【我在梦里见过那个人!】

【哈?!】终于舍得松开嘴巴,站在他肩膀上,长睫毛鎹鸦对这几句话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傻啊,你来过这个村子吗?】

【你这白日梦真是笑死人了!】

【难不成你认识战国时代的武士?你多大了啊,呵!】

【………】沉默地听着,炭治郎表情从

(?o?)变成了(??h?)。

似乎在憋气,但听完长睫毛鎹鸦的话,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蓦然低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了干劲:【抱歉啊,我很奇怪吧?】

小孩急急安抚:【不会不会!】

【这是记忆的遗传吧,】他从绞尽脑汁找出一个勉强可以解释的说法:【我们村里常有人说,生命会传承的不只有外表,也包括了记忆。】

炭治郎双眼微微睁大:【诶——?】

小孩很是兴奋地张开手臂:【你梦见的一定是你先祖的记忆。】

长睫毛鎹鸦气鼓鼓:【白日梦、白日梦!】

一个是白日梦的说法,一个是遗传了祖先的记忆,炭治郎很明显相信了前者,他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你人真好,谢谢你。】

【切!】

【我叫炭治郎,你呢?】

【我叫小铁。】自称为“小铁”的小孩没好气地瞥了眼长睫毛鎹鸦:【你不用搭理这只坏心眼的母乌鸦。】

此言一出,一人一鸟俱是一愣:Σ(っ °Д °;)っ

却在这时———【哐啷—!】东西破碎的声音传出。

交战之处,时透无一郎箭步向前,一刀,将人偶肩膀上的护甲斩得稀碎。

【啊……】看着散落的碎木块,小铁额头一下冒出许多汗水。

想起先前他说的坏掉就修不好的事情,炭治郎也急了:【铠甲破了!】

【………】面具下,小铁的牙齿咬得死紧,在微微颤动着,身侧的小手也攥紧了,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他扭头朝另一边奔去!

【小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