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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顺眼!

太不顺眼了!

嫉妒的火焰自丹田一路往上,直蹿入天灵。烧得眼珠发红,玉壶转动瓷壶,径直将黑漆漆的壶口对准了兀自磨刀的钢铁冢!

舞青萝暗道糟糕:“不好!”铁穴森、钢铁冢,两个人都是锻刀师,没有一个是猎鬼人啊!

“偏偏无一郎现在还无法脱困…”

都这个时候了,还磨什么刀啊!火夕急得不行:你倒是跑啊!磨什么刀!

【嗤哗——!】

水流密密压在一起,疾冲而出,如一条蓝白色的光带,又像是长长的鞭子,打出破空之音!

【噼啪啪啪——】

“啊!”

血光散漫,钢铁冢的脊背上霎时多了四五道深深的血口,皮开肉绽之下,白衣迅速染红。

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将水流收回,举着瓷罐,玉壶满面得意:看你还怎么一心一意地磨刀!

【住手!】铁穴森吓得嗓子都破音了,是连连退后。他扭头按住钢铁冢的肩膀:【钢铁冢先生!】

但是…

云隐、落十一、舞青萝等人皆面露诧异之色————【嗞嗞嗞嗞———】

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双手按着刀刃,钢铁冢动作如常,磨刀声不曾断绝,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脸上的面具裂出微痕,下颚处更是咔哒掉下一块,露出锻刀师咬紧的后槽牙。

居然还在磨刀!这、这…骇了一跳的铁穴森尾音飘忽:【钢铁冢…先生?】

【什么!】他只是讶异,玉壶却是既惊且怒:居然还是不为所动!居然还在磨刀!

{怎么可能…}胜负欲与火气一上来,被蒙蔽了头脑的这只作恶多端的上弦鬼再度发出攻击,蓝白色的水流挥舞如风,对着锻刀师就是啪啪一顿抽打!

刹那间,锻刀师的脊背上又添了不少伤口————好在在玉壶收敛了力气,没有打算一下就置他于死地。

裹着黑发的头巾飘然而下。又是咔哒一声,五官扭曲的丑八怪面具不堪重负,彻底裂开。

屏幕外却在此时,隐隐传来几道抽气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十分英气冷峻的面庞。长眉入鬓,双目深邃,鼻梁高挺…

虽说如今是满头大汗、发丝凌乱,面上血水流淌,但丝毫不掩盖他的帅气。

有仙人轻掩唇:“钢铁冢居然长这样啊…”

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在地面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洼。

剑眉倒竖,星眸中光芒暗暗,再次遭受攻击的钢铁冢还是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研磨着自己手中的日轮刀!

居然,完全不受影响!火夕反复揉眼:“好强大的精神…这也太过集中了吧?”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这个男人!}脸上暴出青筋,身子微微颤抖,玉壶不敢置信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得不到回应:{根本不停手!}

【打造出这样一把好刀…却没刻下名字的理由就是…】

将他视为无物,钢铁冢棕橙色的瞳孔在此时迸射出炽热光芒,闪亮得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这位爱刀如命的锻刀师死死地盯着刀刃:【这一个字,是他打造这把刀时倾注的唯一信念!】

长满红锈的刀刃在锻刀师的打磨下,时隔三百多年,再现光彩。

【他打造这把刀,只为了这唯一的目的…】

【钢铁冢先生!】铁穴森怎么都没有预料到如今的情况,又唤了几声,却始终没办法将钢铁冢的心智唤回。

在忐忑不安中,他扭头去看门口的恶鬼———拳头握紧,眉头耸动,眼角抽搐,玉壶脸色铁青:{太不顺眼了…虽然想杀他易如反掌。}

{但…}

{我想让他放弃这把刀。}

{想打断他的专心!}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闻言,修仙界中的人们脸色各异:你要说坏事吧,好歹拖延了时间,钢铁冢与铁穴森不会马上就死;你要说好事吧…

慢刀子割肉,最为疼痛不过。

“我知道钢铁冢爱刀…”北海龙王额角跳动:但她不知道他居然爱到了这种程度啊!

话分两头,屋外,沉在水中的时透无一郎还在与突然出现的赫发少年对视。

水波晃荡,少年的面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那目中的关切,怎么也藏不住。

{视野变得狭窄了。}眯眼又睁大,时透无一郎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我要死了。}

空气用光了。

像是听见了他的这句话,水钵外的赫发少年轻声说道:【就这样认定自己的结局,可是很不好的。】

{…你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时透无一郎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炭治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炭治郎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话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耳熟?

{你真的,是炭治郎吗?}

可是长相与穿着,分明就与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赫发少年面带微笑:【绝对会有办法的,不要放弃。】

【一定会有人来帮助你的。】

这是什么话?时透无一郎不解:{结果还是靠别人吗?}

这才是最不好的吧?

被质疑的赫发少年浅笑安然:【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只有这么一点而已。】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小段距离。

【所以人们才会团结一致,付出努力。】

此话不假。但是…

将目前停留在刀匠村中的鬼杀队队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时透无一郎语气毫无波动:{没有人能帮我。}

{就算是姐姐,也比我弱。}

更别提那些个低阶队员了。

{我本该更加争气的,却判断失误了。}

{我下意识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可因为是柱…}他嗓音平平:{而自以为是了。}

“他可是鬼杀队目前最年轻的柱啊,”幽若嘟起嘴:就算是花姐姐,实际上也已经二十几岁了。

可时透无一郎,货真价实,才十四岁啊。

轩武圣帝轻叹:“说到底,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年轻,是优点,但在某个意义上,也是缺点。

【无一郎没有错。】赫发少年却说道:【不要紧的。】

不愿再看他,时透无一郎闭上了眼:{我就是因为一错再错,才要死了。}

{对不起,姐姐。}

寻求生存的意志力已经丧失得十不存一。却突然!平静的水膜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嗯?淡色的眸子再次睁开,印入眼帘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它深深扎入水钵中,往里突出一个三角形,却因为外层的水膜太过有韧性而无法将其破开。

“啊、是、是…”

握着它,一下接一下地用力扎,戴着火男面具的小铁眼含热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透先生!】

【时透先生!】

带着哭腔,小铁将匕首朝水钵扎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时透先生,加油啊!】

孩童清亮的说话声传入水钵中,变得模糊不清。在连绵不绝的水声中,他不停地为困在里头的少年加油鼓气:【我一定帮你出来,一定会救你的!】

连戳了十几下都无果,小铁气急败坏地拍打起毫发无损的水膜:【该死,这是什么啊!】

舍身一撞,整个水钵果冻一样晃晃悠悠,却不见挪位:【弹来弹去的,好恶心!】

这结果不出意料。安安静静地看着小铁的一举一动,时透无一郎暗道:{我都砍不断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砍断?}

望着外头极不甘心、努力拍击着水钵的孩童,他在心里劝道:{比起帮我,你有更应该优先去做的事吧?}

比如说…

{去保护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