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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淳化县城附近休整一晚后。

第二天一早,武宿卫便拔营启程,径直往山上而去。

城墙上,戴枞望着秩序井然的武宿卫,脸色极为难看。

这般训练有素的军队,显然是朝廷精锐,看来朝廷对于子午岭的山匪,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把手里的王牌给用了出来。

此时,他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答应跟那群山匪合作呢,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朝廷命官不好吗。

“大……大人……咱们怎么办……”,师爷没了昨日的泰然自若,脸上带着惧色,惊慌的问道。

戴枞冷若冰霜的斜眼望着他。

就是这个家伙,若不是他死命的相劝,自己也不会流落到这个地步。

“大……大人……”,师爷被他瞧的心里发颤,吞了口唾沫后退了两步。

戴枞对左右吩咐道:“来呀,此人私通山匪,蒙蔽上听,罪无可恕,将他押入大牢,即刻问斩。”

大梁的知县是有权判处死刑的,但要留下卷宗,层层上报到刑部。

每年末尾,刑部会审核一年里发生的所有命案,若发现判处有问题,便会派人去当地重审此案,判处的知县若是有贪赃违法之处,也会被追责。

但到了如今,制度早已混乱不堪,刑部每年末尾审核,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大致翻看一下草草了事罢了。

周遭的县衙为之一惊,却也不敢违抗命令,上前将师爷给绑起来拖了下去。

“戴枞,这些年我帮你挣了这么多银子,你却过河拆桥,你枉为儒家门生,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师爷的怒吼声在城墙上回荡着。

凡是听到喊话的士卒,无不低下头来,装作没有听见。

“哼,死到临头,竟还敢诬陷本官,简直罪不容诛”,戴枞冷声说道。

收拾了师爷之后,他转头望向早已离去的武宿卫,心中还是不放心。

即便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了师爷头上,但他与山寨中往来的书信作不了假。

一旦山寨被破,让贾瓒得到了这些舒心,便是他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狠厉之色。

到头来也是一死,既然如此,何不赌上一把。

赌赢了,他能平安无事,继续做自己这个县令。

赌输了,他身死名裂,家产被充公不说,家眷说不定也要被送去教坊司,永世不得翻身。

“来人,命城中守军与县衙衙役集合,咱们上山帮衬朝廷剿灭山匪”,他厉声吩咐道。

淳化区区一个县城,守军不过三百余人,加上衙役也不过七百多,远远不足以与武宿卫相比。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冒险一搏。

再说,人少怎么了,趁着武宿卫攻打山寨的关键时刻,自己这边反手一刀,说不定还真能赌赢呢。

知县是没有调兵权的,戴枞名义上能指挥的动的人马,也就只有县衙的几百号衙役。

但戴枞与神兔岭山匪勾结之后,自己吃肉,也不忘别人。

在他的努力之下,淳化县的两个百户所百户也被他给拖下了水,时间一长,便为他所用,以他马首是瞻。

人手在城门外集结完毕后,戴枞把两个百户单独拉到了一边,说明了此番的真实意图。

两人均被吓了一大跳。

袭击军队基本被视为谋反,一旦透露了出去,怕不是要被夷三族。

但戴枞却不以为然的劝他们两个,官匪勾结为祸乡里,也是一条重罪,即便不被夷三族,也相差不远,既然如此,为何不奋死一搏。

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两人最终也狠下了心,答应跟着戴枞干这一票。

城门口,戴枞换下了宽大的官服,改为一身劲装,神色肃穆的带着人马上山了。

山道两旁的丛林里,李南带着手下隐藏着。

没多久,有撒出去的斥候飞奔而来,喜道:“大人,山道上来了一队人马,看其衣着,应是县城里的守军与衙役。”

李南冷笑连连,果然不出大人所料,这个县令确实有问题。

昨日贾瓒吩咐下来之后,他虽然没有多问,但也多多少少猜测了一些出来。

“来五十人与我下到山道上等着他们,一旦他们有所异动,你们即刻动手,如遇反抗,杀无赦”,李南杀气腾腾的吩咐道。

“是”

另一边,戴枞带着人走在山道上。

走过一个弯道之后,忽然见不远处李南等人正守在路上。

戴枞心头一惊,待看清李南只有几十人之后,便放下心来。

区区几十人而已,不足为虑。

两拨人马相遇,戴枞翻身下马,满脸堆笑拱手道:“不知这位将军官居何职,未曾得面,有失礼数,还望将军海涵。”

李南面无表情的道:“本将李南,忝为折冲军武宿卫副指挥使。”

“原来是李将军,下官有礼”,戴枞连忙躬身行礼。

大梁虽然重文轻武,但李南身为武宿卫副指挥使,乃是从四品武官,远高于他这个七品知县,因此他还是要主动行礼。

“知县大人带着人上山,所为何事?”李南懒得与他多嘴,直接了当的问道。

戴枞呵呵一笑,拱手道:“神兔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下官忧心贾大人,便带着县中人手,看看能不能支援一二。”

“不必了,知县大人请回吧”,李南生硬的说道。

戴枞见他语气很是不善,心中暗骂,对身边的两个百户使了个眼色,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躬身道:“好,好,下官这就走,这就……”

话还未说完,他身边的其中一个百户忽然暴起,抽出兵刃砍向李南。

“区区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李南冷笑连连,闪电般的抽出大刀,一把斩开了劈来的兵刃。

戴枞拼了命的往后退,嘴里不断招呼道:“此人非是朝廷命官,乃是山匪假扮的,给我杀了他们,事后我定向朝廷为其尔等请功。”

周遭的守军和衙役们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抽出兵刃上前。

山上埋伏的人手见状,立即从隐藏处冒头,直直的冲下山来。

忽然冒出的伏兵,使得本就没什么战意的守军和衙役,顿时肝胆俱裂,连打都没打,手中的兵刃仿佛烫手一般,往地上一扔,跪地乞降。

戴枞极其败坏,不断的叫骂抽打着身边的人,却依旧无济于事。

这转眼的功夫,前头李南等人已经把胆敢动手的人杀了个干净,等往这边望来,却只见跪了一地的人,唯独一个戴枞还在歇斯底里的叫骂着。

李南很是失望的摇摇头。

本以为能大杀一通,谁知刚开了个头,便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