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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外的粥棚一连开了好几天。

四面八方无处可去的灾民不断的大批量朝着太原聚集。

在贾瓒的压力之下,布政司与太原府的官员无比的勤奋,全功率的开启。

对灾民们登记造册,将每个县出来的人归拢在一起,由布政司的人出面,成群结队的被送返家乡。

每天走了一大批,又有新的一批人过来。

一来一去,太原城外依旧满是灾民,但本质上已经换了好几茬了。

五日之后,前往查封押送晋商的折冲军终于回来。

大批的骑兵,押送着上百辆囚车入了太原城,身后还跟着近千辆的马车、推车等,队伍长度多达十余里之多。

有的车上满是大木箱,有的则是用大麻袋装着粮食。

有经验的人从马车受力的程度便能瞧的出来,这些木箱之中,全部都是金银珠宝。

布政司衙门之中,贾瓒高坐在公堂上,各衙门官员分列两旁。

堂下,带队前往的王虎与李南二人,汇报着此番行动的战果。

“大人,我等赶赴各地,将崔、马、许、傅、季五家不法豪商所有亲眷尽数抓获,其私兵皆被解散,其中有罪者已交付各地官府。”

“共计抓获总人数三百六十七人,查获现银四千四百一十七万余两,黄金八万四千余两,珠宝字画无计。”

“所得粮食粗略统计,超过三百万石,由于人手不足,本次仅带回十万石,其余皆封存于仓库之中。”

“有土地地契三百一十五万亩,另有商铺、盐场、矿产、牧场无计。”

从王虎口中汇报出来的惊人数字,着实令堂中众官员倒吸凉气。

大梁去岁总收入,全部折合白银也才两千万两,现在仅仅五家晋商,家底比朝廷收入还要高出两倍还多。

还有土地,山西耕地总面积也不过四千多万亩,仅这五家竟然占据了将近十分之一。

更不用说还有矿产、盐场、牧场等等。

如此惊人的数字之下,哪怕是再利己的官员,都会产生对晋商无比的痛恨之情。

这都不是在挖大梁的墙角,这是在推大梁这栋房子。

这房子若是倒了,他们这些住户又岂能好的了?

贾瓒听着汇报,却并未露出任何表情,双眼微微闭着,手指敲打的椅子扶手。

晋商查出四千多万两,他一点也不意外。

准确来说,不论查出多少银子,他都不会意外。

盘踞晋地百年,有这般身家再正常不过。

他在心中稍微计算了下现在手头上能动用的现银。

原太原官员的家产现在也已经清点完毕。

与这五家相比,数量少了许多,现银仅仅只有一千四百余万两,粮食将近二十万石,地契六十八万亩,另有商铺、矿产等等,可谓寒酸艰苦。

要不了多久,等高顺把陕西那边的事情摆平,估计有能有上千万两入账。

这些林零总总的加在一起,光是现银便有七千万两之巨。

目前这个地球上,他是能动用财富最多的人。

有这笔银子,别说修缮开凿晋地的水利,便是把整个北方的水道都修缮一遍也足够了。

这些银子数量如此巨大,盯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依照朝堂上那群人的德行来看,要不了多久,就得有人过来找他打秋风了。

贾瓒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这群废物,做事不行,捞银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王虎”,他开口唤道。

“在”,王虎躬身一礼。

“领着弟兄们,尽快完成对太原城外灾民的安置遣返工作。”

“是”

王虎与李南躬身一礼,转身出去做事。

这俩人走后,他又开口问道:“往各府县下发的关于协助百姓播种的公函,可曾分发了下去?”

有官吏出面道:“回大人,早在安置灾民之前,便已经下发。”

“嗯”,贾瓒点点头。

新换上来的这群人,因为对自己未来有期盼,现在看来还算高效廉洁。

但除了太原,地方上的官员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便是对于晋商的审理和判决工作。

这事用不着贾瓒来操心,自然有人会去做,他只需要在最后拍板。

……

两天后,行辕后花园一处凉亭之内,代理山西布政使丁庐,正对贾瓒汇报工作。

“大人,所有一干人犯皆已调查完毕,最终如何判决,还请大人授意。”

贾瓒正仔细看着调查结果,闻言笑道:“你们布政司衙门认为,该如何处置?”

这些人里头,有晋商,也有被拿下的原山西官员,更有其家属,人数多达数百人。

丁庐想了下,道:“依照下官与诸同僚商讨,认为依照《大梁律》依罪定罚比较合适。”

贾瓒听后,摇摇头。

“不行,咱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没有功夫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经过多日的工作,太原城外的灾民虽然已经被送返的差不多了,后面的播种、开凿水利等工作也是重中之重,需要官府将全部精力投入在这两项任务上面。

他眼神幽冷的望了丁庐一眼,道:“所有人,晋商也好,官员也罢,除崔、马二家依罪定罚,其余人等,满门抄斩。”

今日阳光明媚,温度不高也不低,凉爽微风拂面庞,惬意至极。

凉亭之中,丁庐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在微微颤抖。

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满门抄斩……

“怎么?你有疑问?”

见他无言,贾瓒开口问道。

丁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大人,下官认为,杀戮过甚,着实不妥。”

“这些人之中,还有许多人并未有过罪行,乃无辜之人,若行此举,恐会引人非议,请大人三思。”

那些晋商也就罢了,可那些犯官可都是他往日的同僚,其家属他也都认识。

这种把事做绝的做法,让他无法接受。

贾瓒淡笑道:“丁大人,山西现在面临的是个什么情况,需要我再向你复述一遍吗?”

丁庐摇摇头。

他以前便是金源的秘书团一员,再经过这些天的主政,对山西现状再清楚不过。

“那就好”,贾瓒点点头,站起身来,望着他,冷声道:“每时每刻都有百姓饿死,我们不能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现在需要的,是执行的人,而不是提建议的人。”

“丁大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我需要的人?”

如山岳般厚重的气势铺面而来,丁庐额头满是冷汗,眼中满是悲苦之色,咬咬牙,艰难的拱手,道:“下官……领命……”

“嗯”,贾瓒露出了笑容,和蔼可亲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对于自己人,可向来是大方的。”

丁庐原本无神的双眼,终于焕发出一丝光亮。

虽然贾瓒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这事若是干的好,山西布政使便到手了。

权利就是毒药,一旦沾上就再也无法松手。

当了这几天的布政使,大权在握的感觉,着实他迷醉。

“多谢大人提携,下官铭感五内,必不会忘了大人恩惠”,丁庐感激的拱手道。

那帮人本来便是十恶不赦之人,死有余辜,与我丁庐何干?

贾瓒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你应得的,需谨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莫要去学习你的前任。”

“下官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