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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城内的米泽等人惊讶的发现,驻扎在城外的叛军竟然撤了。

虽是认为对方懒得搭理自己这些幸存下来的无关紧要之人,但亲眼目睹对方走了,依旧让这些人很是松了口气。

杨再炎与南安王带着军队撤到了资水西岸,距离益阳城并不算远,便寻了一处河湾驻扎了下来,等着贾瓒上门。

本以为贾瓒不会让他们等多久,结果这么一等便是一个多月,对岸却是连折冲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段时间里,周边静悄悄的,只有几次朝廷兵马小规模袭扰。

连续等了这么久,都不必说底下的军卒,就连杨再炎与南安王也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南安王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可拿出地图仔细研究后,又找不出来问题出在了哪,只能尽量安抚底下的人,再往周边派出人手,妄图能打探出什么来。

……

播州,是夜,大雨倾盆,雷鸣电闪。

密林之中,一双双幽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雨幕之中的播州城。

虽名义上是个城池,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城寨罢了,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大量的木制屋舍绫罗密布的分布在山谷之中,唯有中间地带才有一圈粗大滚木做的篱墙。

一座四层的庞大建筑从篱墙中探出头来,里面灯火辉煌,不时还有乐曲与女子欢笑之声传来,与其余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用看也知道,这必然是杨氏首领居住与办公之地,播州宣抚司衙门了。

城中屋舍大都是两到三层的简易木制竹楼,最下面一层喂养社畜之类的,只有上面一层才微微透着些火光。

每家每户门口都竖着木杆,上面穿着东西,唯有在闪电亮起的一瞬间,才会看到,木杆上竟是各种大型动物以及人的头骨,显得很是瘆人。

整座城市都透露着一股粗犷之风。

这便是社会习俗相对落后的西南,民风彪悍,便是杨氏统治了几百年,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大人”,一道轻声响起。

密林之中,贾瓒一身蓑衣,冷幽的望着前方,闻言微微侧首。

李南高大的身子上也穿着蓑衣,踩着松软泥泞的土地上前,轻声道:“已然合围完毕,就等着发起进攻了。”

“好,方信号吧”,贾瓒抬首继续静静的望着城寨,淡然的吩咐道。

李南转身站在一处芭蕉叶下,从怀中掏出火折与烟花弹,点燃后指向天空。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眼的烟花冲天而起,然而并未冲出多高,便被大雨给浇灭了。

以目前的火药技术,烟花还无法做到能在雨中燃放的程度。

不过,这也足够用了。

看见亮光后,播州四个方向同时响起了漫山遍野的喊杀声。

突入其来变故,使得城内的人都未反应过来,便被折冲军冲进了城内,路上所遇到巡逻的土司士兵,几乎连像样的抵抗都未做到,便被当场斩杀。

周边屋舍内有人听见动静出来查看,一见是陌生的军队杀了过来,有的很是识趣的关上了门,有的则是回屋拿起兵器,嗷嗷叫的冲出了家门,却连个水花也未溅起来。

几座军营被重点关照,折冲军将士冲进营地后,无数人连衣服都还未穿上便被斩杀。

城内一片大乱,中心地带的播州宣抚司内,乐声与欢笑声戛然而止。

意识到有人袭击,一个首领模样的年轻人疾步而出,连来的人是谁、有多少都不知道,便慌乱的命令着手下的士卒出篱墙抵抗,以至于连篱墙大门都忘了关。

不少人在各地伍长的带领下冲进了雨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一声声惨叫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篱墙之外的夜色之中仿佛隐藏着什么绝世凶兽,正张着大嘴等着他们自己往嘴里跳。

年轻人惊恐万分,电光火石之间目光扫过篱墙,这才反应过来,高呼着命令将大门给关上。

随着“呼啦啦”的巨响,大门合拢,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墙外杀声震天,到处都是哭嚎与惨叫声,墙内一片寂静,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一般。

很快,宣抚司旁边又一大群人打着火把,从雨中疾步而来。

离得老远便高呼道:“少族长,发生何事了?”

这内城不仅仅只有宣抚司衙门,还有其余长老贵族之类的统治阶层,也一同住在此处。

本来都已经睡下,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这才匆忙赶来了解情况。

被称为少族长的年轻人依旧未从惊吓中完全走出来,闻言呆愣的道:“我也不知啊。”

他是杨再炎的儿子,杨左淳。在杨再炎带兵走后,留下来看守老宅。

杨再炎为人暴戾好色,女人很多,儿子也很多。杨左淳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在播州繁衍了几百年,虽祖上是汉人,但杨氏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当地民族当中,因此对于下一代的培养,他们的做法也堪称简单粗暴。

他们认为,让下一代互相厮杀争斗,直到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

与其说他们是在培养下一代继承人,倒是不如说他们是在养蛊来的直白些。

杨再炎一共有十三个儿子,其中有六个活到了成年。

他们有的勇猛,有的聪明,有的能带兵,有的会治理。

但他们现在都死了,成功活到了最后的杨左淳,他既不勇猛,也不聪明,更不会带兵打仗治理百姓。

他成功的秘诀,在于他足够的无耻,足够的没有底线。

他可以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兄弟的大腿哭嚎着请求结盟,在兄弟被其他人弄死之后,他也可以立即转换门庭。

就是靠着这一手,他毫发无损的活到了最后,并且被所有人都看不起。

还剩下他和最后一个兄弟的时候,他们两人喝酒庆祝,并邀请了治下的大部分官员和他们的老爹杨再炎。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兄弟已经胜券在握,他不会有半点的机会。

大山里的人世代都在与天做争斗,他们要对付密林里的蛇虫,山上的猛兽,滑坡的滚石和突然出现的山洪。

他们希望自己未来的首领是一个勇猛无畏英雄,而不是一个只会跪在地上抱别人大腿的窝囊废。

但就是在这庆祝的宴席上,杨左淳这个窝囊废,借着给自己兄弟敬酒的机会,毫无征兆的掏出匕首,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兄弟抹了脖子,并把脑袋割了下来。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人,也让杨再炎对这个向来都不怎么在意的儿子另眼相看。

手底下很多人都与杨左淳不满,他们认为他过于的阴险,但按照多年以来的传统,杨左淳是无可争议的下一代首领。

便是再不满,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少族长。

篱墙之外杀声震天,惨叫此起彼伏,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杨左淳当不由的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膝盖有些软。

他打算重拾老本行了。

从小到大他跪了不少人,他的兄弟,他的父亲,甚至还有族内的长辈和各个实权官员。

都已经跪了这么多次,也不差了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