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手？”孤辰转头嗤笑看着跪在朱门前的一众童院教习。
“你的意思是……出身卑贱的人如果被权贵子弟欺负了就要忍气吞声？”前一刻，孤辰语气平淡的说着，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寒冷到了极致，“这是哪儿来的道理？我只知道有仇必报。行真，凝聚灵力长鞭，”
孙行真并没有动。
“行真？”
“孤辰哥哥，我们走吧，爷爷说了，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盯着孙行真清澈至极的眼睛，孤辰沉默半晌才认真说道：“你还想以后被他们欺负吗？”
“但如果以暴制暴，不就变得跟他们一样了吗？”孙行真双手颤抖，他怕孤辰会因为自己说的话生气。
空气中没有回答，孙行真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孤辰眼中透露出一股震惊。是啊，以暴制暴不就变得跟他们一样了吗？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孤辰松开孙行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默。这些年，他带着张怀曼行走世间，一路上摸爬滚打努力让自己能够活下去，然而却忘了，这个世间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染坊。
你自以为自己从未改变，但是通过一个孩子的话都能看出来，其实自己早就变了，只不过是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变的。孤辰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孙行真的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笑容天真，人却不再无邪。
“行真说得对，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以暴制暴虽然不是很好的方法，但却是最为有效的方法，”孤辰起身，转头看着坐在地上颤抖的四位孩童，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现在只是一个修为尽废的凡人，但你们四个却是修士，所以我虽然年纪比你们要大上不少，但以凡人之身战你们这么小的修士也不算不公平。”
什么意思？
花藏闲四人同时抬头看着孤辰，荀老动容，果然没有修为吗？那他是怎么……？跪在朱门前方的一众童院教习心里同时一咯噔。孤辰继续道：“决斗，我说的条件很公平，不是吗？”
所有人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这个少年竟然没有踏上修行路，那刚才他是怎么躲避他们的攻击的？见鬼了，而且速度还那么快。荀老静静的看着孤辰，这个少年，很有趣，也很神秘。
“要么决斗，要么被我直接拿鞭子抽，行真把我当哥哥，我也将他看成弟弟。不要以为行真天性善良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辱霸凌，他身后，还有我这个哥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孤辰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跟他们决斗。
呵呵，跟我们决斗，而且你还只是个凡人？哼，我要让你死。四位少年心中所想都相差无多。
“你真的只是个凡人？”陈彬河再度问道，他要确认一遍，否则还真不敢动手。他怕孤辰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因为看到方才孤辰对廖盛言做的凶厉残暴的事，太狠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别的不怕但看到这类东西，尤其是就在眼前发生的这类事情还是会感到害怕。
孤辰淡淡点头。
孔无神直接从地上站起来，眼中阴霾一扫而空，拉起花藏闲，冷眼看向孤辰，“如果你真的是个凡人，那我们就可以跟你决斗，但如果你骗我们怎么办？”
说到底，他们还是怕孤辰，所以不得不再三确认一遍。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要是个修士早把你们灭了，”孤辰的语气中充满不耐，吓得孔无神腿肚子又一度打颤。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好，决斗。”陈彬河面色铁青的点头。他的右手还在颤抖，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轰。
轰。
轰。
轰。
接连四道灵力光晕从四位世家小少爷身上爆发，孤辰只是随意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抬手。
他不是凡人吗？看着孤辰的动作，陈彬河有点惊慌失措，一时间连身上正在按照特殊路线运转的灵力此刻都有点晃动。
荀老叹息，“到底还是世家子弟啊，这样都能被吓得灵力震荡。”他能看出来孤辰这简单的抬手就只是抬手罢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灵力，正如孤辰所说，他没有修为，更没有灵力。
哒。
“不可能。”
“你到底干了什么……？”
四位少年一脸震惊，此刻他们身上的灵力彻底被封禁，而孤辰只是抬手，随意打了个响指就让他们修为被封。
这小家伙，很有趣啊。荀老负在身后的双手此刻都自然垂落，心中的震惊如果能用眼睛表现出来，那一定是见了鬼了。
孤辰没说话，淡淡朝四位世家小少爷走去。不多时，童院前院的地上，躺了四个不断哭爹喊娘的打滚孩童，可就是没人上前帮扶一把。孤辰牵着孙行真经过荀老身旁的时候微微停顿，转身看向荀老，荀老依然静静看着他。
又是那种被看透的感觉，明明没有眼睛，却就是感觉被看穿，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暴露出来一般。孤辰心中一沉，这老头很强啊。
“你应该是飞升境强者吧？”就在方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的脸上都被关沧海施加了一道术法，见过自己一面的人在自己离开后不可能还记得，只有当自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能记起关于他的记忆。但这位老人方才传音给自己，明显对孤辰还有记忆，否则大可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看戏。
“是，”荀老没隐瞒，“你一个凡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孤辰没说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刚放下手就听到荀老爽朗大笑，“你跟关沧海是什么关系？能让他这么关照你？施展这种秘术？”
可孤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荀老，“你手段通天，既然已经看到行真被他们打成那样子为什么不出手？你知不知道如果长此以往行真的修炼根基会受损？”
荀老摇头，“我如果出手只会适得其反，行真这孩子太单纯了，须知早点看清这个世界，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他还是太心软了，这样是活不长久的。”
“有病，”孤辰很不爽。
朱门前，所有童院教习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佩服起孤辰的胆量，都已经知道这位是飞升境大能还敢这么骂？就连刚醒来的廖盛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扯到伤口，痛的连忙闭嘴。
然而荀老没有生气，低头看向被孤辰牵着手的孙行真，略带歉疚的说道：“行真啊，爷爷对不住你。但你还是太心善了，孤辰说的没错，以暴制暴有时候更适用于当今现实，你这种性格虽然很讨人喜欢，但却活不长久。”
“荀爷爷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孙行真连道，结果刚说完就被孤辰瞪了一眼，“以后少跟他说话，这老头就是吃饱了撑的，说不定就想要看着你被欺负，权贵大都有这个怪癖，把别人的痛苦当作乐趣解乏。”
“孤辰哥哥，”孙行真有些生气，“荀爷爷不是那样子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那种人？”
“但是……但是荀爷爷每次都会在我受伤之后帮我疗伤，所以我被打的事情也就没露陷，爷爷也不知道，我怕他担心我。”孙行真说完就低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你会是那样子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啊，”孤辰疑惑的看了看荀老，荀老淡淡一笑。
“算了，我们回家，”孤辰朝荀老点了点头，就牵着孙行真走向朱门。这一次孤辰带着孙行真离去没有一人拦道，孤辰甚至还能感受到身后四双带着恨意的目光，但他根本不回头。孤辰其实已经留手了，未将他们的骨头打断，都是一些皮外伤，最重的陈彬河也就只有手腕骨头断了而已。
“你打算带他到哪里？”身后响起荀老的声音。
孤辰感到莫名其妙，“回家，还能去哪儿？”
“我说的是，这件事还没有彻底解决，孙行真以后去哪儿？”
“对啊。”孤辰停下脚步，眉头蹙成一个川字。他低头看着跪在门前的教习，深吸了口气，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彻底解决，那孙行真日后还是会面对这些教习，还是会面对这些纨绔的凶残小少爷，他日后绝对不会好过。而且对于权贵而言，没有什么比脸面更加重要，甚至有时候可以为了颜面杀一些人，哪怕孙行真这种四五岁的孩童也难逃毒手。
孤辰转身看着荀老，恭声道：“前辈有何高见？”他知道荀老既然跟他说这件事，就说明他其实自己就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过当面跟他提出来也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对于这种事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仓促了事。
“你身上的令牌……很有用。”说罢，荀老弹指将一道灵力打入孤辰怀中，“天令只需注入灵力就能使用，代执法司行使执法之权，任何事，都可以，哪怕先斩后奏也行。”
任何事……都可以？
孤辰的呼吸突然急促，又想起当日自己拿到天令的时候，天空中飘来的那句话，如今看来，竟是这个意思。
他连忙拿出怀里隐隐发烫的天令，盯了半晌，面色有点红，有点尴尬，“就算我知道催动天令只需注入灵力就行，但之后……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