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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周贵扔给秦少均后,沈夫人难得的给自己放松了几天。什么事都没管也不过问,就是赏花、吃茶、听戏,仿佛又回到了待字闺中的时光,那青春年少的岁月是一生中最美丽的风景……

然而,美丽都是脆弱的,风景也是易逝,晃晃悠悠,日月流转,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转成了一个老太婆,正如这戏在好听也有落幕的时候。哎!沈夫人听着台上小戏子收了最后一句音,不免有些感触。

正想让周嬷嬷发了赏钱,今天就此打住。不料,秦少均来了。只得让台上的小戏子们继续。

“大侄子既然来了,就自己点一出爱看的吧。”

“婶婶好雅兴。我无所谓,让他们捡拿手的唱来就好。”秦少均很随意地说,然后占了个好位子,饶有兴趣地看起了戏,也不说别的。

他这举动把沈夫人弄了个一头雾水。这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怎么这会子这样清闲了?这是扫平一切阴谋,秦家要蒸蒸日上了?还是斗不过幕后黑手,秦家明天就要垮了?是以后可以完全的无忧无虑了?还是反正大难临头跑不了,不如万事看开了?

沈夫人满腹狐疑地捉摸了许久也没个答案。

又过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忍不住。便道:“大侄子,今日怎的如此清闲?”

秦少均一笑,“婶婶都清闲好几天了,也心疼心疼我,借您的光蹭两出戏看看呗。”

沈夫人也听笑了,“你要看戏,我还能拦着你?但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你这秦家大少爷会说的。”

“哎呀!难啊。”秦少均顿时一脸的苦闷。“婶婶把人撒手一扔就百事不问了,弄得我东跑西颠的,这一头那一头,就没个休息。”

“能者多劳,年青人自当多锻炼。”沈夫人不痛不痒地把秦少均的话给打发了回去。

“是是是。”秦少均也不反驳,只是问道:“那婶婶可有兴趣听听我这几天来跑来跑去的结果吗?”

“你愿意说就说吧。”

秦少均眨眨眼,“婶婶似乎不太关心啊?”

“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沈夫人立即给秦少均安上一顶高帽子。

“谢谢婶婶的信任,但这些事还是得跟您说一说的。谁让都跟少城有关了。”秦少均口气不紧不慢,悠闲得跟天上飘着云朵似的。

“少城?”沈夫人稍微紧张了一点,“你说吧。”

秦少均拍拍手,让人把瑞清带了上来。

见到瑞清,沈夫人并不惊讶。“这人舍得开口了?”

先前,秦少均要抓瑞清是跟沈夫打过招呼的,只是没通知沈夫人后面具体的关人的地点。

“婶婶先听听他的说法吧。”

沈夫人看向瑞清,“你说。”

瑞清便把前面跟秦少均说的话又都说了一遍。

沈夫人听得心惊,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一个无亲无故的人都打起了秦家财产的主意,还能生出这般毒计。

“如今瑞泠死了,你才看明白这人的用心?”一时,沈夫人也不知拿什么心态对待瑞清才好。

要说恨,到谈不上。不过是两个想要过好一点日子的人被别人利用罢了。经历了那些,对秦家有怨气实属正常,换作自己只怕也是难免。瑞泠一条命搭了进来,也算食了自己种的果了。

瑞清不答沈夫人的问话,只是重重地咬着嘴唇。

“大侄子打算拿他怎么办?”沈夫人又转头问秦少均。

“我答应了替他报仇,就先让他留在秦家吧。瑞泠没了,他又把一切都说了,他们背后的那人肯定是不会再用他了。”

“也好。不过大侄子,瑞清再怎么样,也是秦家的人。虽犯了错,但也容不得别人插手来教训。”

“我明白,婶婶。我会让人看牢瑞清,不让人有下手杀人的机会的。”

瑞清听着两人的谈话,眼神复杂,心头更是百味杂陈…………,忽然间想:这些的是是非非要是一场大梦该有多好…………

跟着看守自己的仆人往外走去,瑞清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回到柳园,大睡一觉,等到再实睁开眼,妹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一定会…………一定会的…………

“这个秦少权是谁?”沈夫人已自动把除开周嬷嬷之外的人都支得远远的站着了。戏台上的“咿咿呀呀”正好可以掩盖住自己和秦少均的谈话声。

“这可是个妙人啊!婶婶不妨猜猜这人现在在哪里?”秦少均也有调皮的时候。

“少打哈哈,快说。”怪不得说邻县县城那宅子是秦家少爷买的,原来,人家还真的姓秦。只不过,自己这秦家的名头大了些,让人家钻了空子,给所有的人都造成了一个巧妙的错觉。

沈夫人正想着这点,秦少均还偏偏又提到了这上头。

“婶婶可记得邻县县城那宅子是秦家少爷买得这一说?”

“嗯,当然记得。邱实找到那里去了,我们两个不是还紧张了一下嘛。”

“对。可是那宅子明明跟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为什么邱实会跑到哪里去了?这邱实一去,官府一查,这源头莫名其妙就转到咱们家来了。秦家就我和少城两个少爷。”

“还好王捕头不笨。”沈夫人道。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王捕头从不轻易下结论。

“这人不但让邱实在家里头给少城制造麻烦,还把这事扩大到外面,那个老吴头的死,明显就是要引官府的人进来。这人不仅要让我和少城翻脸,还要把少城推到官府面前。”

“你可知秦少权能让你和少城翻脸的把柄是什么?”沈夫人问道。这一点很关键。

“不知道。”

沈夫人沉吟了一下,接起了前面的话题:“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知道秦少权这个人在哪里?”

“嗯。”秦少均也不绕着说话了,“婶婶要找的那位李公子就是秦少权。”

“那个李勇的侄子?”这一下沈夫人又吃了不小的一惊。

“对。”

“你能确定?”

“千真万确。”古先生与谁都没有利益纠葛,他的话应该是可靠的。

“他既如此有权势为何要冒充一个下人的侄子?”当初得知这人在镇上交友广阔,就甚为蹊跷。如今看来,人心真真叵测,“大侄子,这家里头,只怕不止一个李勇。”

“我知道,我已查过一遍了。稍稍有嫌疑的都打发得远远的了。婶婶可以放心。”

“好,办得好。”沈夫人的念头又转了一个方向,顿觉浑身一阵冰凉,“不对,这人还死了!”

“是啊。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秦少均道。

这就意味着,这秦少权只不过是一个摆在台前的木偶傀儡罢了,真正厉害的人物是他身后那个提着线的操纵者。

“针对这个人,大侄子有线索吗?”沈夫人指得是杀秦少权的人,这人在世一天,自己的儿了就多一天的危险。

“托婶婶的福,有那么一点方向。”

秦少均眼前浮现出了与古先生的谈话。

虽然当时古先生懊悔万分的表演实属有点夸张,但秦少均意在别处,就没有点破。

“先生是不是还提点了我另一个人的名字?”

“另一个人?谁?”不是古先生故意装糊涂,而是入戏太深一时间脑子还没有抽离角色,就真没想到那么多。

“咳。”秦少均揉了揉鼻子,把唯一的一个伺候茶水的小厮也打发了。“先生说过,这秦少权跟你提过另一个人来着?先生还让我仔细查证之后再做判断。”

“喔喔。”灵魂终于归位的古先生想起来了。嘿嘿!秦少原嘛!总算是要点到正题了。“大少爷可都查证清楚了?”

“没有。”秦少均很干脆地说。“所以才要请先生帮忙。”

“大少爷这是如何说?”

“少原身份实在特殊,没有真凭实据,我着实不能相信与他有关。而且,这事也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以免影响到秦家的声誉。因此少不得要借先生的法术一用了。”

用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不可以直接跟你说秦少原就是幕后黑手啊!那样,秦少原还不得死咬着自己不放,被拖着一道淹死水里?不行!还是得支到赤夕那边去。古先生心里打起了小鼓。“哎呀。这…………”

“先生是有为难之处?”秦少均还真没想到,这古先生又是一脸难色。

“也不是。”古先生道:“大少爷莫着急。不瞒大少爷,我这几日也一下琢磨着这件事,便起了一卦,卦象上说,这事要得个明确的解释的话,得去找另一个人才行。我若插手,恐怕不但无有助益,还只会反添其乱。天意如此,还望大少爷谅解。”

“那么这另一个人是谁?卦象可有指示?”好歹还有一条路,秦少均到也没有多灰心。

“正是曲少奶奶。”

云苓?“先生此言可真?”云苓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这样吧大少爷,我现在替您发个消息给思君。让她传话,请曲少奶奶看在秦家危机存亡的大事上,暂时放下儿女私情,晚上与您好好地谈一谈。卦象所示绝不会错。我想,您应该会有收获的。”

“好。有劳先生了。”

又能和名正言顺和曲云苓见面了,秦少均自然是高兴的。

“大少爷言重。不能全力助大少爷一臂之力,在下甚是惭愧。这点小事,不劳挂齿。”

秦少均眼中,曲云苓那绝美的脸庞又幻化了出来。嘴角立刻不自觉得地勾起一抹微笑。

破败的院子在秦少均的眼中已没有了它本来的意思,反而成为了掺和着温暖和希望的保护墙,芦苇和野草蔓藤也不再是荒凉,是代表着可以见到曲云苓的标志,见到它们就会油然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是古先生说必得来找你的。”秦少均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古先生的头上。不过,自己也没有说谎不是?

曲云苓没多说什么,只是努力想着怎么把这事情说个清楚。

如果她是真正的曲云苓,自然明了其中的关窍所在,知道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一切与秦少原联系起来。但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拥有秦少均意识中曲云苓印象的赤夕。曲云苓知道而秦少均不知道的事情,她一样不知道。

“别的也没什么呀?少均你怎么会怀疑少原?”

“因为秦少权死了。他背后必是另有他人的。现在,我所知道的唯一关联就是少原。而且,少原也是有这个能力和心计做出这件事的人。”

“原来是这样。”曲云苓便把眉头收紧以表示疑惑,“听少均你这样一说,在想想前面的诸多种种。少原确实可疑。”

“你说说。”秦少均握了曲云苓的手,让她不要害怕。“你只管说,我自会判断,你不用担心冤枉了少原。”

“可是。”本来是没有什么的。但一听秦少均这话,曲云苓反倒做一副柔柔弱弱,无比担心的模样,“万一……”

“不怕,不怕。”秦少均心头顿生紧张,云苓已可怜如此了,怎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一切有我。”

“好。”曲云苓自是知道见好就收的。“先前的那封信,字迹我是真认得是少原的。虽然说有别人冒充的嫌疑,但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少原所写也无不可。”

“嗯。”这点秦少均是赞成的。

“但是少原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了?我想,当时我已不准备再你了。所以,应该不是蓁蓁妹妹的意思。不是蓁蓁妹妹那么就是少原自己了。少原怕什么了?我只见了你一次,第二次是因为担心姨母所在让思君去传了个话。这思君又招谁惹谁了?并不可能啊。最终这个点,我看只能落在我让思君传给少均你的话上面。”

“盛姨母的事?”秦少均狐疑地问。

“不是只有一件吗?不是它还会有谁?”

“盛姨母的事?”秦少均又念叨了一遍。

“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吗?在调查期间,少原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啊?”曲云苓十分好心地问。

不同寻常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了?秦少均现在回想起来,许多的线索都是经过少原的提醒,自己才跟随着查下去的。一步又一步,少原的那只手都在旁边指示着下一站的方向。而且,当最后确定了盛姨母的那个孩子是韵兰后,少原还是不放心,还鼓动着自己查下去。

韵兰是婶婶身边长大的,再深入下去,一定会走到婶婶和少城的身边…………

呵呵,少城!不就是秦少权要陷害的目标么。原来,虽然起点不同,但终点都指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是巧合吗?好像太巧了一点吧。

“少均?”曲云苓见秦少均想得入神,推了一推他的胳膊。

“没事。”秦少均面上又堆起笑容,“不要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

“过于巧合的基本都是有心人安排的。”思君在曲云苓的一个眼神示意后,插了一句嘴。

“对对。只是现在该怎么做了?”

曲云苓停顿了几秒,道:“如果真是少原,那他的心思也太过狡诈了。不过,少原既然拿姨母的事做筏子自是有一番盘算的,这事必是于他有大利。韵兰这头是不起什么作用了,但姨母的下落他未必会放松。我们只要抢先一步寻到姨母,莫让少原得了去,自就是赢了他了。”

秦少原能在这位盛姨母身上得多少好处,曲云苓是不知道,但让她把这个消息放出来,肯定不会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