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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罗繁的黑木桩子于落好歹能叫喊出来,而段阙的黑木桩子,于落整个人都是懵的。

人在天上飞,魂在后面追!

而且还他妈追不上!

段阙正在感慨,不愧是仙尊弟子!因为但凡坐过他飞行法器的,还没有人能这么淡定,回头却看见于落表情扭曲,直翻白眼。

段阙:……

草率了,忘了她还只是个筑基初期。

放慢了速度,于落三魂七魄总算归位,感激的话还没说出来,胃里一阵翻涌,开始狂吐。

于落之前吃下去的一盘早樱还没消化完全,段阙看着自己身上的一片殷红,中间还夹杂着内脏碎片一般的不明物体,只觉得后背发凉。

完了,把仙尊的弟子给整内伤了,这也太脆了吧?比纸糊的还要脆的叫啥?叫于落没错了。

于落一边吐,一边施清洁术清理段阙身上的秽物。

“对不起,呕,段前辈,呕,我不是故意的。”

段阙连忙拿出几颗治疗内伤的丹药给于落服下。

“仙子莫动!别加重了内伤。”

于落:内伤???谁???

看着段阙衣袍上的一滩鲜红,于落后知后觉,原来他是以为自己受伤了,拜托,我有那么脆吗?

服下丹药,速度也慢下来了,于落好容易才止住呕吐。

“段前辈莫要惊慌,我没受伤,那是我早间吃的水果。”

段阙总算放下心来,刚才他已经默默拟定了一百种仙尊杀他的手法,看来暂时用不上了。

沉默了一会儿,段阙问道:

“他如何了?”

“师尊一切安好。”

“我是说,罗繁。”

于落:我还没说带你去干嘛呢,你怎么就知道是罗繁?真怀疑这人和师尊之间有什么奸情,呸,有什么隐情。

“他,不怎么好,到归兮城你就知道了。”

段阙的情绪很低迷,木讷的用指腹摩挲着一片衣角,于落只能随意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前辈的飞行法器比罗繁炼制的好多了。”

果然,段阙抬起头,问道:

“罗繁能炼制飞行法器?”

“嗯,和您的这个大体差不多。”

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了归兮城,结束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于落带段阙去找罗繁,走近了却看见那里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老莫铁匠铺的门被砸坏了,桌子上的碗碟散落一地,一个壮汉倒在地上,身旁的妇人垂着泪按住他流血的伤口,而罗繁正拿着一把铁锤与四个金丹期的器宗弟子打在一起,原本就差着一个大境界,况且以一敌四,没过两招,人就被一掌拍飞出去,撞翻好几个放着铁器的货架才停下。

一个器宗弟子踱步到那妇人面前,狞笑着一掌碎了她的衣袖,洁白的藕臂暴露在外,壮汉目眦欲裂,抓起掉在身边的铁棍抽了过去。

“找死!”

手里的铁棍被一脚踹飞,壮汉的手腕软软耷拉下来,生生被踹折了。

“夫君!”

妇人凄厉的叫了一声,扑在壮汉身上,见他已经昏死过去,怨毒的看向还在地上挣扎的罗繁。

“罗公子!这些日子我与夫君待你不薄,你非要累的我们家破人亡吗!”

器宗的弟子再次逼迫。

“罗繁,识相的话就交出东西!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罗繁疯魔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不就是要那半本残卷吗?告诉段伟,我且在地狱等着他!”

说罢,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于落刚想出手,段阙比他更快,精神力禁锢住罗繁周身,一步一步踏入那间残破不堪的铁匠铺。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四个金丹期的器宗弟子直接炸成一团血雾,他径直走到罗繁身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浴血的少年,他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桀骜,不屈。

“这些年,对不起,我来晚了。”

段阙眼角落下两行泪来,声音凝涩颤抖。

于落刚想进去,神识捕捉到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是罗斌和一名器宗弟子。

“罗师弟,那人是谁?”

“你天天路过广场,看见那尊雕像,认不出他是谁吗!”

“他,他是段阙?这可如何是好?师尊有命,逼他交出残卷,若是人被带走了,我们如何交代?”

“师兄若能打得过段阙,大可自己一试。”

“难道就这么放他走?”

“不是我们故意要放,谁也没料到段阙会来,我们先回去禀明情况,当年他们会输,这次也会!”

等二人走了,于落才收回神识,房中,罗繁服了丹药已经昏睡过去,段阙抱着他,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于落:“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

“不用,我们去段阙阁,带着这对夫妇。”

于落喂了颗丹药给那壮汉,壮汉一小会儿就醒转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自己的夫人,确认她没事后,这才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妇人扭捏了一下。

“夫君别闹,还有仙人在这里。”

壮汉这才看到身后的段阙和于落,忙跪下来磕头。

“谢谢仙人救命之恩。”

段阙:“不必,你们也是无辜受累,如今铺子也砸了,不若随我去段阙阁,日后也没人敢来找你们麻烦。”

男子自是高兴的应了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一行人去往段阙阁。

刚出了门,段阙就与匆匆跑进来的一位夫人撞了个满怀,下意识将人拉住,段阙才看清来人。

“蓝馨?”

“尊上?”

妇人的目光落在段阙怀里的罗繁身上,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又颤抖着不敢上前。

“繁儿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无事,我已经喂了他丹药,醒来就能好。”

“繁儿,你怎么就这么傻?”

妇人说完,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段阙:“你先跟我走,这里不适合说话。”

妇人擦掉泪痕,欠身对于落行礼。

“姑娘可是于落仙子?”

于落连忙躬身还礼。

“见过伯母。”

“当不起仙子一声伯母,繁儿他能活到现在,全凭仙子在秘境中几次出手相助,我替繁儿谢过仙子救命之恩。”

“他也救过我,不必言谢,伯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外面看热闹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于落实在待不下去,只能再次催促。

回到段阙阁,将罗繁安置在榻上休养,三人则坐在桌边静静等着他醒来。

段阙:“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蓝馨:“就那样吧,有繁儿在身边,日子也算有个盼头。”

“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要不是因为我,千帆他……”

“尊上不必说了,我虽是一介女流,但是非恩怨心里都清楚,当年您痛失所有亲人,自顾不暇,这仇怎么也算不到您身上,今天您救繁儿于危难之际,我们母子心中只有感激。”

段阙不免动容,堆积在心里数百年来的亏欠得以释然。

原来一直斩不断过往的,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