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连同参道和狐妖嘟嘟沿着沧浪江继续前行。
奇怪的是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不仅没有人追来,连堵截都不曾遭遇。
越是平静,说明隐藏的风暴越大。
陈峰不敢停留。
一行人继续赶路。
终于在熹微的晨光里,看到了一片铺满了银杏叶子的露台。
陈峰收拢三千翼。
缓步落在露台之上。
不过还没等他感叹四周的别样景致时,突然从脚下的石板里飙射出来数道飞剑。
“有暗阵,快退!”
陈峰化翼为盾,大声提醒参道和狐妖嘟嘟。
“何人擅闯银杏谷?”
随着陈峰等人的退却。
一个青袍男子出现在法阵之中。
他宽脸挺鼻,身材高大,只是脸颊皮肤粗糙皲破。
整个人流露出陈旧的沧桑感。
还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浓烈戾气环绕。
“道友,我等乃是游历四方的同伴,路过宝地,借宿于此,万望成全!”
“圣王学院的人,何时也沦落到风餐露宿的地步了?你们不是惯会抖威风吗?”
这两句话不屑中夹杂着深深的嘲讽。
看来此人对圣王学院有很大的偏见,或者说本来就抱有敌意。
“道友,这里是两块黑金石,算是借用宝地的资费。”
青袍男子耸耸肩。
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好大的手笔,这处空地可担不起如此高昂的费用!”
狐妖嘟嘟转了转碧绿的瞳孔。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青袍男子,发觉对方话里话外在催促他们离开。
顿时,开口说道:“若不是怕贪财圣王的人追捕,你这破地方请我们都不来!”
陈峰闻言无奈的摇摇头。
这丫头一上来,就把底漏了。
对方要是知道他们身后有追兵,那里还敢收留。
此时,却见青袍男子重新打量了陈峰一眼。
说道:“你们得罪了贪财圣王?究竟所为何事?”
狐妖嘟嘟自觉先前说错了话,不再搭腔。
而一旁的参道,无所谓的说道:“有个叫贪心的家伙,被这个人砍了脑袋!”
说完指了指前面站着的陈峰。
“当真?”
青袍男子上前几步,盯着陈峰的眼睛问道。
陈峰迎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反正现在话已经说到这里了。
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了,何况这狐妖嘟嘟和参道坑队友无下限。
如此下去,不打一架怕是难以收场。
哈哈哈哈……
青袍男子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那声音爽朗有力,丝毫听不出来任何其它意思。
“各位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借宿,银杏谷欢迎。”
什么情况?
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翻脸比翻书还快。
莫非这银杏谷和贪财圣王也有仇?
不应该啊!
他们处于贪财圣王的领地范围,如果真的与其对抗,只怕逃不脱被剿灭的命运。
毕竟说都不会在自己的脑袋边,摆上一个定时炸弹。
许是看出了陈峰的疑惑。
青袍男子说道:“各位勿慌,在下银潮,银杏谷的谷主。若你们不急着赶路,可否到谷中一叙。”
“去就去,道爷我不怕你给我的饭碗里下药。”
参道快人快语,拖着额前那几缕飘浮的发丝率先走进了暗阵。
说是暗阵。
平常自然难以看见。
如果没有专人带路,不仅找不到正确的入口,还会有性命之虞。
这银潮居然能将法阵与山谷的地形融为一体,创造出独特的形态。
当真非同一般。
几人穿过法阵,便置身在一处原野之上。
阡陌纵横,桃树林立。
三三两两的农夫挥动着鞭子。
赶着耕牛在水田里奔走。
四五个孩童轻轻拖拽手里的细线,将一个个色彩斑斓的风筝挂上青空。
远处成片的茅屋里传出缕缕炊烟。
米粒的清香不住的钻进鼻孔,扯得肠胃不停的收缩。
陈峰望着眼前的一派景象。
自觉传说中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
银潮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三位来客。
从他们惊讶的表情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此地民众多是不堪忍受贪财圣王酷政的逃民。他们被削去了籍贯,变成了无主游民,在大荒没有容身之处。”
陈峰听着银潮的叙述。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三人伸出援手。
“此地气机绝佳。聚气于内,铸剑于外,二者相互依存。然东南方有无名人冢,携煞气,不利万物交汇。不可长久!”
参道斜靠着桃树。
拿起大红葫芦喝了口酒,大剌剌的说道。
他丝毫不在意银潮脸色的变化。
搞得后者有些尴尬。
“我又何尝不知!不过,目下只有全力维持。尽人事,听天命。”
银潮看了参道一眼。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道人,眼光竟是如此老辣。
几句话就将银杏谷的利弊分析的一清二楚。
银潮又趁机看了一眼陈峰。
这个年轻人举止合礼,气息稳重,不像是能使出枭首这种残忍手段的狠心之人。
不过,在大荒里生存下来的人修行者。
没有几个身家是清白的。
在这座充满血腥与诱惑的疆域里,要想不被它淹没,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它的一份子。
银潮将几人请进了一座雅致的竹楼。
泥炉上的紫砂壶里山泉水沸腾着,蒸汽顶得壶盖不时发出响动。
“诸位来到银杏谷,便是我银潮的贵客。此茶名曰雨前春,最适合在这云雾缭绕,细雨迷蒙之间品味。”
陈峰端起茶杯。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竹楼里的窗户被一支支竹棍斜挑起来。
臂膀粗细的竹林遍布在山坡上,密密匝匝。
挺拔的身躯正随着微风在薄雾里摇曳。
整个银杏谷静悄悄的。
陈峰端着茶杯,神思感到一阵舒畅。
自从进入大荒以来,他的神经便紧紧的绷着。
此刻,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戒备。
“这位道友斩杀欺压百姓的贪心,属实为民除去一大祸患。银潮佩服,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澜殇。”
银潮忽而又道:“方才这位道友说银杏谷内有无名之冢,不可长久。此言可谓切中要害,你们可知我为何将它留在谷内吗?”
三人都是费解的摇摇头。
银潮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起伏摇摆的竹海。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