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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他可终于醒了......”流光峰大殿后的寝殿中,里屋的床榻上四仰八叉的瘫着一个男子。

男子散乱的没有梳起来的墨发如瀑般披散在床上,有部分顺着床边落下,懒懒散散的。一张明眸皓齿的俊俏脸上愁云密布,满是疲惫。

“哎~呀~”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桑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哀嚎了半天,累的连手机都没力气玩了。

回想自己这三日狗都不如的处境,他不由得再次仰天长叹。

“绝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跟他关系匪浅呢?”

桑禹长吁短叹间,又听见屋门处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不怎么大,

但此刻因为桑禹格外紧绷的心神使得他没有半点多想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时望轩跟挽酝中的其中一人又半路折返过来,

所以吓得整个人从榻上惊坐起,满眼都是紧张之色,甚至连心都吊了起来。

在对方急匆匆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桑禹心哀莫大于心死的叹了口气,刚想拾掇起客套假笑来招待来客,却一抬眼发现进来的这个人形迹匆忙,直接猫腰弓背从打开的一点门缝儿里闪了进来。

那跟做贼一样的心虚举动让桑禹下榻的动作一顿,抬眼定睛一看,待到彻底看清来人样貌时,他脸上那点宛如准备受刑似的悲催神情突然变成了疑惑和惊奇。

只见桑禹两眼瞪大,看着来人道:“你怎么回来了?”

“嘘——!”

偷摸溜进来的胡先依旧是那张小号年轻俊秀的皮囊,加上满脸做贼似的紧张神色倒显得有几分俏然,

只见他进来后快速关门关窗,甚至还不忘甩个结界罩住整个屋子,一切隐秘的安全措施都做完后,胡先这才安心许多,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大大咧咧自来熟的举动和方才紧张兮兮的样子惹得桑禹一阵鄙夷:“你这是怕什么呢?”

胡先就跟累坏了似的,眼皮都懒的抬:“你说我怕什么?”

“现在我要回来一趟,跟八十一难似的。”

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胡先就连穿的衣服也不复以往张扬鲜艳的明红色,而是换成了另一身不太引人注目的普通服饰。

不过也普通不到哪儿去,胡先小号的脸也是有点姿色的。

桑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模样,再一听胡先夸张的言辞,忽然明白了,幸灾乐祸似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该!谁让你之前那么好色,见人就上,这下遭到报应了吧?”

“报应?”胡先攸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扎向榻上这个笑的没心没肺的男人,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嘴快,我至于往后要躲着挽酝跟时望轩走吗?”

一听他埋怨中夹带无可奈何的挫败话,桑禹更乐了,一双桃花眼眯成弯弯月牙:“这不挺好的嘛?从今往后,你回你那合欢宗当你那宗主多好,省的在这儿窝着当个小弟子整日干这个活干那个活,在一堆弟子里吃力不讨好。”

桑禹的话成功惹来了胡先一个白眼,低骂道:“你真没良心!好歹以前我还三番两次救过你。”

桑禹摆手道:“哎,你以前还三番两次欺负我呢,怎么不说这个?”

胡先较劲道:“你摸着良心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哪次的手了?我都不知道在你身上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吃过多少次亏了。”

“谁让你上赶着找不痛快呢,你活该!”

“这破事过去那么长时间你还记仇,没良心!”

“你没良心!”

“你活该!”

“......”

“......”

“切!”

“哼!”

屋里在外人眼中应当是相亲相爱的师徒身份的两人在激烈的拌嘴完之后先是同步陷入了沉默,随后便是各自一声的不服气,齐齐别过了头。

这个场面其实挺幼稚的,不过也挺熟悉的,毕竟桑禹跟胡先之前在流光峰大殿上除了拌嘴吵架没别的,

只不过因着某点小小的意外,胡先好几天没回到流光峰上跟桑禹上演“以下犯上”的场面,更别提这样跟日常刷新似的拌嘴了,

那几日萧玉书昏着,小灰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除了不得不应付的时望轩跟挽酝外,桑禹这段时间嘴闲的还怪没意思的,手机都没心思玩。

所以眼下跟胡先吵完,桑禹没别的感觉,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哎,你明知道回来要挨打,还回来做什么?”安静一会儿后,桑禹忽然开口问道。

胡先一条胳膊搭在桌子上,撑着头,另一手随意抓了把瓜子在嘴里磕着,懒洋洋道:“还能做什么?回来看看。”

“不是说萧玉书那家伙醒了么。”末了,胡先吐完瓜子皮又补了一句。

桑禹挑眉,以为这家伙贼心不死,道:“喂,我可劝你歇了那点心思,人家明书有主了,你小心时望轩剁了你。”

胡先气的朝他丢了把瓜子,瞪眼道:“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这么龌蹉吗?就不能把我往正人君子那边想想。”

桑禹却不屑道:“你?正人君子?”

“拉倒吧!”只听他道,“什么叫正人君子?你看看人家沐辰,看看人家沈修竹,再不济看看人家时望轩。”

“人家时望轩喜欢了萧玉书这么久,还憋了这么多年,安分守己的跟个乖乖孩儿一样,可不像你,一上来就摁着人家脱衣服。”

这话说的有理,胡先这下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了。

毕竟在他跟桑禹眼里,时望轩真就像极了话本里那个藏匿情谊默默守护的男主人公一样,小心翼翼的令人咂舌。

“哎哎,不是我非要数落你。”桑禹见胡先不说话了,话锋又拐了个弯提醒道:“你如今都露馅了,其他峰的长老现在哪个还认不出你?”

胡先刚想说大不了可以躲一躲,却又听桑禹继续道:“别的不说,就现在。”

“黄莺他们都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你就算再去找他们叙叙旧探望探望什么的,你还能指望他们能像以前那样只把你当个师弟看待、毫无顾忌的自在相处吗?”

“不可能了吧,你可是个元婴宗主,是个跟青云他们一辈的长辈。”

桑禹这话说的不无道理,甚至胡先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

只是,

胡先毕竟在这里待了许多年,这里的一花一木他都无比的熟悉。

合欢宗的风流是快活,但玄天宗的日子才是真悠哉,

跟一群历经百般风霜少华不复的昔日故友相比,他还是比较喜欢跟一群心思干净澄澈的少年少女待着,

玄天宗这几个嫡传弟子都被各自的师尊在峰上养的花儿一般灿烂,没有山下市井中庸人那些玩玩心眼儿,除了性格各有千秋外,再没有旁的令胡先值得嘲笑的了。

毕竟其他的,胡先也没有资格嘲笑他们。

胡先喜好玩乐,也更喜欢曾经在学府里嬉笑打闹、无拘无束的日子,

不管是曾经的上一辈人,还是如今正值意气的那些青年,

年轻人的热闹,是什么也媲美不了的,

胡先自己早已过了那样璀璨的年纪,而玄天宗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总归是朝气蓬发的,因此仿佛只要和他们待在一块儿,胡先便能沉浸在那片欢声笑语之中,让自己产生一种置身于往昔岁月的错觉。

他似乎可以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仍然身处于曾经的时光里,还是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身旁依旧是那些昔日一起玩闹逗趣的故人,什么都没有变过似的。

并不是嫌弃沈长空那些人年纪大了不好玩,

而是胡先自己心里有些坎儿。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每当想起时,他还是没法原谅自己。

人总是会觉得自己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会开满鲜花,

所以胡先一直都认为,若是当年自己没有上了烛九的当随了对方前往妖界那个奢靡窟,而是留在这里,好好在合欢宗里呆着,

或许在当年诸多变故中,自己还能极力挽救一下,不会让故友一个接一个死去,让昔日好友处于孤立无援逼不得已之中。

可是人这一生总有那么多“或许”,也处处都是遗憾。

胡先终究还是错过了那么多事情,也什么忙都没帮上,

作为一个朋友,等他回来的时候,只听到了昔日同窗一个个亡故的灰败消息。

胡先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留给他的只有合欢宗里四处流传的各种传言。

而每一个传言,都不是什么好话,都听的让胡先心惊。

等到从旁人口中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也无比懊恼,无比自责。

修士的一辈子有多少年月,如此漫长,胡先资质不差,修为也是佼佼,根本不用珍惜什么岁月,

所以情爱欢好这类事,他根本就不着急也不该去倾注所有心思、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可胡先偏偏就鬼迷心窍,丧失了理智,抛下了一切,对修真界的所有都不管不顾了。

结果却是自以为是的那些情意成了镜花水月,回来的时候故人也不在人世,

胡先看错了未来,可当及时止损想要回去的时候,却悲哀发现过去也碎了个彻底。

“总不能......”胡先敛着眸子,眸光闪烁着,低声道:“我多了个身份,他们就都不欢迎我了吧......”

话说到最后,越说越没底气,

桑禹没说话,可他不说不代表胡先自己心里没有数。

想想也能大致料到,

自己平时眼里的那个嬉皮笑脸、一干活就喊累想偷懒甚至经常跟两个师姐撒娇的、相处了多年的小师弟有朝一日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合欢宗最具花名的风流宗主,

辈分、修为、地位,跟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这让其他人如何能再以往日的寻常眼神看待胡先,

只要有点脑子和理性,就应该思考胡先这个宗主为什么不在合欢宗好好待着却偏偏要乔装身份来到玄天宗里当一个小弟子,

没人不会往别有目的那一方面去想,就连那时的玲儿也忍不住多嘴,劝胡先不要去玄天宗里,很不安全。

可胡先一辈子经历过的不安全的事情多了,再不安全能有当年的事情一样不安全吗?

所以他去了,在玄天宗上一待就是数年,久到有的时候连胡先自己都差点认为他就是流光峰上的弟子,整天只知道搭讪各种貌美小弟子的吊儿郎当货。

“哎,哎,”明显感知到胡先的情绪渐渐沉寂下去,出于仁义,桑禹找话安慰道:“这么伤感做什么?你回去了可是宗主,在合欢宗里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合欢宗里的那些吃食点心我到现在还惦记着呢,你们那儿的花花玩意儿可是玄天宗这个古板地方没有的。”

闻言,胡先扯出一抹凉笑:“你就知道吃跟玩。”

合欢宗有的,也就是那些玩乐之物了......

桑禹这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神情突然端正了些,坐姿也没有刚才那么活脱骨头被抽了似的软趴趴的样子了,

只听他好奇道:“胡桑,有件事情我好奇很久了。”

“反正今日你来这一趟,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也可能见不着了。”桑禹摸着下巴道,“趁着现在没人来也没人发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好好的一个宗主,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来这儿当个小弟子呢?”

这个问题不止桑禹疑惑,就连萧玉书也很疑惑,到现在为止,所有知晓胡先真实身份的人都在疑惑,都好奇这个宗主究竟是耍的哪一出,总不能真看上了哪个峰上的弟子,想来个日久生情那一套吧,

可他们又不相信胡先这样性子的人,能甘心为一个人窝在别的地方好几年,

所以眼下这个问题,就是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面对桑禹直白的问题,这次的胡先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用几句不着调的玩笑话搪塞过去,而是在短暂沉默之后忽然反问道:“你在书里写下我们这些人的时候,有认真想过给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个怎样的结局吗?”

此话一出,桑禹眼底的轻松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