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眼睛睁得老大，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后却又坚决地摇头。
“我不需要谁的保护。”
姜棠心情很好地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在嘴硬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很乐意哄着。
毕竟，他跟开口就要踏平宸国的姜渡可不一样。
“好……”姜棠语气轻柔，生怕吓到了对方。“我们阿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池舟放松下来。
“多谢殿下谅解。”
……
池舟全须全尾地从姜棠处离开，连手都没让他碰一下。
姜棠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又咂摸出了些别的滋味。
今天的池舟，好似比前些日子的池舟更加勾人。
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
在军营里做够了表面功夫，姜棠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但五皇子党想趁着姜渡不在京中，替姜棠运作一番，让他做点成绩，好在皇帝跟前刷刷脸。
比如，京城郊外，有雪压垮了村民的房屋，路过的姜棠善心大发，亲自替他们除了雪，又出钱让人把屋子修缮好，获得了旁人的赞颂。
又比如，为了给皇后买宫外的特色吃食出宫时，正巧碰上有人被偷了荷包，姜棠正义出手，将其追了回来，围观群众纷纷鼓掌。
如此等等。
但这大多只能称得上是善意之举，皇帝听了，也不过嘴上夸了一句，连奖赏都无。
五皇子党急得头都秃了，最后千挑万选，给他求了一个剿匪的任务。
这窝匪并不在京城周边，去的话，算上路程，以及剿匪预计的时间，大概要离京半月。
正与池舟‘柔情蜜意’的姜棠并不想与他分开很久。
思索再三，最后竟决定，带着池舟一起去。
池舟早就在宫内待腻了。
除开绞尽脑汁给姜渡画姿势各异的春戏图时，旁的时候，都无聊透了。
“真的可以吗殿下？”
听得这个消息的池舟眼睛都亮了。
池舟难得在姜棠面前说了句真心话，里面的兴奋简直藏都藏不住。
自认为已经在逐渐打开池舟的姜棠，并没有把这小小的异样当回事。
他故作淡定地点点头。
“我说可以，自然可以。”
池舟十分欣喜地原地转了两圈，脸却紧跟着垮了下来。
“……质子不得随意离京，殿下剿匪的地方，已经出了京城罢？”
姜棠这阵子给池舟送过不少东西。
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出于礼貌接受，不见有多欢喜。
好不容易寻到让他肉眼可见的喜欢的事情，姜棠哪里还管得了这个？
他拍拍胸脯做出保证。
“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怪罪你的。”
池舟展开笑颜，仿若冰山消解。
“那就麻烦殿下了。”
……
为了增加此次剿匪的成功率，除开朝廷拨给姜棠的兵力，各支持他的世家，也都派出了族内精英同行。
兵力充足给了姜棠极大的自信心。
以至于他完全没把这在奏折中‘凶狠异常’‘善于游击’‘久攻不下’的匪寨当回事，只把它当作一回可以顺理成章出京游玩的机会。
但行军途中出现一辆豪华马车，还是让出行众人脸色微变。
尤其是里头还时不时传来姜棠爽朗的笑声。
车内欢声笑语，车外气氛却沉闷无比，马上众人神色各异。
行至第一个驻扎点时，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车内还另有一人。
很明显，有不少人认出了池舟，他们神态各异，但无一人出声招呼。
姜棠面对众人沉闷不解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表示。
“池舟此次与我同行，是得了皇后娘娘恩准的。你们须得打起精神来，给宸国皇子，展现一下我们姜国儿郎的英姿！”
池舟但笑不语。
来姜国之后，少有人提及他宸国皇子的身份。
那些人明面上一口一个公子，私底下提起来，还不都是某国质子这样的称呼？
这乍一下被姜棠提起，竟真唬住了不少人。
“对！”有人应声。“我们姜国儿郎向来勇武，一定不叫殿下失望！”
顺利度过这次无声的指责，姜棠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军队休整。
姜棠被特派军师拉入帐中讨论，池舟相当自在地混入人群中烤火。
那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都有点害怕这白净的小公子。
一是害怕弄脏他身上的锦衣华服。
二是怕他们常谈论的话题污了他的耳朵。
于是，以他为中心的五米内，渐渐的，一个人都没了。
隔他比较近的，也都压低了声音说话。
池舟只觉得好笑，捡了根烧了一半的柴火，在地上画着玩。
在他以为今天就这样了时，却突然有人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对方穿的不是军队衣服，应当是某个世家派出来的外援。
“我记得你。”这人开门见山地说。
池舟画画的手一顿，有些奇怪。“阁下是……？”
“吾名江思。”江思做了个极为简短的自我介绍，又立马把话题转回池舟身上，重复道：“我记得你。”
“……”池舟哭笑不得。“记得我的人很多……不过我对阁下，着实没什么印象，抱歉。”
江思浑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道：“那天五皇子射箭，是你动的手脚。”
池舟：“……”
竟然有人发现了？
不过这么久了，姜棠都没来找自己麻烦，江思应当并未上报这一事实。
“阁下应当是看错了吧，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尽管江思说的是事实，但池舟肯定不能就此承认。
江思伸出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眼睛很好，看移动时的物体尤为清楚。”
“哦……”池舟把用来画画的棍子扔进火堆。“你是被称作‘神射手’的那位？”
江思：“不敢当此盛赞。”
池舟心下了然。
江思应当是动态视力超群，捕捉到了珠子的运行轨迹，察觉到它与箭尖发生了碰撞。
“……好吧，是我。”池舟只好无奈承认。
他能察觉到，江思并没有什么恶意。
再加上，他们周围空无一人，承认也无妨。
江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打开，里头正是那天堪当‘罪魁祸首’的小珠子。
池舟：“……”
这人竟还特地捡了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