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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槿过来,下人们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

苏槿命人将府门打开,果然见门外坐着个瘦小的男孩,他的身侧,还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

那妇人被放置在一块木板上,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

他们的身边,还站着几个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半大小孩。

“小姐,你是侯府的主子吧?你可认识你们府里一个叫小寒的丫鬟,她是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的。”

那男孩见苏槿出来,立即站起身来向她问询。

“你们是小寒什么人,找她做甚?”

“我们是她的家人,我是她弟弟,地上躺着的那个,是我们的娘。我娘身染重病,每日需得用药吊着。以前每隔一个月,姐姐便会送银子回家给娘亲抓药,可这次都过了三日,她竟还没送银钱回家。我娘已经断药三日了,若是今日再吃不上,怕是没救了!求求小姐行行好,替我将我姐姐叫出来。”

苏槿没想到,小寒的家里竟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和病重的娘亲,若是他们知道她已经死了,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你娘得了什么病,为何不将她留在家中?你带她出来,就不怕路上有个好歹吗?还有,你爹呢?”

“回禀小姐,我爹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娘亲病了,我要在家照顾她,所以这些年都是姐姐在赚钱养家。原本我们在城西赁了个屋子居住,因为这个月姐姐没送银钱回来,交不上租。东家见我娘病得厉害,怕死在他屋子里,昨日便将我们母子赶了出来。我们无处可去,便只能流落到附近的庙里居住。”男孩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们又是什么人?”苏槿指着站在旁边的那几个小孩问他。

“他们都是我在城隍庙里认识的乞儿,刚刚就是他们帮着我,将娘抬过来的。”

听了小寒弟弟的一番话,苏槿像是被人卡着了脖子似的,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她没想到小寒的死,竟给这一家人带来了如此毁天灭地的灾难,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插嘴。

“小孩,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前几日给三小姐下毒,已经被杖毙了!”

“不、不可能,我姐姐她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你们肯定是冤枉她了!”

男孩闻言如遭雷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呆愣了半晌才喃喃出声辩解。

“冤枉她?实话跟你说了吧,那日查出你姐姐给三小姐下毒的,就是你眼前这位大小姐!”

“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还我姐姐命来!”

那男孩突然嘶吼着,疯了似的朝苏槿直直撞了过来。

苏槿没想到他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气,侧身躲开他的撞击,快速伸出手拉住了他。

“你姐姐的确死了,不过并不是我害死的,也没有人冤枉她!她往三小姐的床上放了一只巨型蜘蛛,差点要了三小姐的命!”

“不,我姐姐她胆小,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你们这些坏人,打死了我姐姐,让我和我娘怎么活?”

那男孩伸手就想打苏槿,却被她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是你姐姐自己犯了错,不过是承担了她自己该承担的后果罢了。再说了,你们早就将她卖给了侯府,她的生死,早已跟你们没了关系!”

“呜呜呜,姐姐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娘该怎么办!”

男孩见自己根本不是苏槿的对手,刚刚冲向她的那股气一下便泄了,如一团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你娘的病,我可以替她治,你们身上没有银钱,我也可以先借给你们。不过,我希望你弄清楚,下令将她杖毙的,是侯夫人,并不是我。你若是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咱们便找个地方好好说话,若是不愿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是见他们小的小,病的病,苏槿是绝不愿管这档子闲事的。

他们能狠心将小寒卖入侯府做丫鬟,这些年还靠着她的月例银子过日子,已经将她压榨得一干二净。不知小寒是不是因为银钱的事,才走上了充当萧氏帮凶的路。

“求、求小姐,帮帮我们!”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苏槿看向躺在木板上那妇人,不知何时她已经睁开了眼。

“娘,他们害死了姐姐!”

“不、不能怪他们,都是、都是娘的错。”

那妇人说着,示意身旁的几个小乞丐将她扶起来。

苏槿见她坐起身来,走到他她身旁,给她把脉。

“脉象短促,阳气虚脱,你这病怕是……”

“小姐不必为我白费心力,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未等苏槿说完,那妇人便打断了她的话。

苏槿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给那妇人服下。

“这药丸可助你暂时压制病痛。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赶快抓紧时间去办吧!”

苏槿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

“小姐留步,可否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苏槿不知道她想跟自己说什么,不过想到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便打算听一听她的话。反正能办到的,她便办,不能办到的,她绝不会为难自己。

“离这里不远处有个茶楼,不如咱们去那里坐坐。”

那妇人点头应下,在男孩和几个乞丐的搀扶下往茶楼走去。

来到茶楼门口,妇人让男孩和一众乞丐在门外等她,自己随苏槿上了楼。

两人在二楼的包间坐定,待小二送上茶水关门离开,那妇人才开口道。

“小姐长得很像一个人!”

“你认识我娘!”苏槿肯定地道。

“没错,这些年我与先夫每每想起当年的事,便愧疚不已。”

“你的夫君,是陈永?”

“看来小姐对从前的事已经有所了解。我的夫君的确叫陈永,他曾在安远侯府当过三年府医。而我,曾是侯夫人萧若兰身边的丫鬟!”

“是你们害死了我娘!”

苏槿闻言站起身来,看向妇人的眼睛满是杀意。

“这些年因为这事,我与先夫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