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甜甜开车来到公司，接到陈丽的电话。陈丽告诉赵甜甜，和言启文公司的合同已经签下来了，请赵甜甜有空的时候，去他们公司拿。
这真是个好消息。赵甜甜觉得这段时间虽然折腾，但结果还算顺利。
赵甜甜想着今天白天在公司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便对陈丽说她快下班的时候去他公司拿合同。
她又想起了言启欣，不知言启欣去那家公司应聘没。
赵甜甜发了条微信问言启欣，“到了面试的地方没，今天面试如何呀？”
一个小时后，赵甜甜收到了言启欣的信息。言启欣说：“面试已经完了，还挺顺利的。”
赵甜甜这才放下心了，回了一句，“顺利就好，早点回家哟。”
言启欣回复，“好的，大哥，放心吧，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邓骁勇来赵甜甜办公室找她。
他先和她聊了一会儿公司最近几个广告项目的进展，接着，他又问了下朱晨公司合同的事情。
赵甜甜想着没拿到签字合同之前，还是别说合同搞定的事。万一突然又生变卦呢。
于是她说：“那边已经在尾声了。应该很快就拿得到合同。”
邓骁勇叹了口气，“感觉现在广告公司没头几年赚钱了。想当初，我们创立公司那些年，广告这个行业挺好做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做这行了。这几年，经济环境不太好，我感觉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启文，你也别怪我这段时间，经常来找你，问你合同进展的事。你和我都在一条船上，大家都知道公司现在经营已经入了瓶颈期，今天我来找你，还有个原因，是想询问下你的意见。”
“什么意见？”赵甜甜问着，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日子在言启文的公司，她已经习惯了邓骁勇的管理风格。
他其实有些霸道，喜欢个人做决定。赵甜甜觉得，虽然她是邓骁勇的合作伙伴，但是多数时候，都在听邓骁勇的安排。
赵甜甜知道，这公司两个老板的合作分工是，邓骁勇管公司运营，内勤，财务，而言启文则管理公司的业务和客户。
虽然是这样明确职责的，但邓骁勇有时会打着为公司经营着想的旗号，来插手言启文这边的工作。
赵甜甜觉得，过去的言启文是不怎么在意邓骁勇来过问他的工作的。
不过，现在她是言启文，一个冒牌货。每一次，只要邓骁勇来找她说事，她都觉得紧张，不安。
邓骁勇找赵甜甜的次数多了后，她也觉得他比较烦。
真不知当初言启文是怎么想的，换成是她，她才不会选择和自己指手画脚的人做合伙人。
邓骁勇今日好像有些情绪低落，他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我在想公司经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要不要考虑裁员呀？”
“啊，裁员呀。”赵甜甜忍不住喊了出来。
“嘘，小声点。你办公室的门开着，当心路过的员工听见。”邓骁勇做了个动作，让赵甜甜把声音压下来。
赵甜甜点点头，想了想说：“之前你不是不想走裁员这条路吗。公司好多员工都是有家庭的人。如果真被公司裁员了，他们没有收入，那他们怎么养家糊口？这样也太可怜了吧。”
“我当然知道一旦公司裁员，公司员工将面临什么。可是如果我们不裁员，那么我们没了收入，公司破产，也没法养员工，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公司现在的经营情况真到了要裁员这一步吗，我记得这个月大家努力的情况下，也签了几个单呀。”
“你说的没错，是有几个合同单，但是你也知道那都是金额不大的合同，也不够公司开支几个月呀。唉，这疫情开始到现在，我经常都在为开工资的事发愁。而以前，哪有为这种事烦心过呀。你看我这两三年头发都白了不少，上次送我儿子去幼儿园，我儿子说他们班的一些小朋友还以为我是他的爷爷。”
赵甜甜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想起前几年的邓骁勇，精神爽朗，头发乌黑。而现在，他时常蹙着眉，若是和他距离较近时，可看见他那头黑发里夹杂着不少白发。
这让赵甜甜忽然感到，没有一份工作不是辛苦的。
打工人有打工人的压力，老板也有老板的压力。人只要有了责任就注定不会轻松。
成了言启文后，她才能感受到言启文的不容易。
同时，她也期待着，有一天，她睡醒后，能变成曾经的那个自己。
以前赵甜甜觉得她累，她辛苦。但她至少比普通人能挣钱，也属于富裕阶层吧。
现在她才觉得，多数人生活其实都是很艰难的，比起社会底层的人，她其实已算幸运的了。
“噢，老邓，你也不要整日烦公司的事了，没事的时候多想想开心的事，多陪陪你的儿子，你的老婆。和他们聊聊天，感受下幸福的家庭生活，这样能分散你对公司烦心事的注意力，缓解你的压力。其实想想，人生，也不仅仅只有公司和工作的。”赵甜甜安慰邓骁勇道。
“唉，道理都懂的。但是说不焦虑，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公司也是多年的心血。小言，说实话，挺羡慕你的。单身，没结婚，没老婆孩子养，做什么事都不怕没退路。但是我就不行了，我是不能退的，因为我不是单身一个人，我有房贷要还，我儿子还小，老婆是全职太太，父母已年迈，我是家里唯一的支柱，家里每月开支不小，所以，赚钱也是我最重要的事。虽然这话说出来俗气，但人生活在人世间，谁又不俗呢？”
赵甜甜没有立即接话。邓骁勇的这番话，她其实是能理解的。
社会上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多数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除了自己，没人可以依靠。
他们就像沙漠里负重前行的骆驼样，在寂寞的沙洲上，默默地往前着。
为了活着，骆驼必须向前走着，虽然见到的只是黄沙，绿洲不知何处。
这些骆驼不怕吃苦，怕的就是没有了见到绿洲的希望，让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自己，从此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想到这里，赵甜甜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对邓骁勇说道：“老邓，你也知道养家不易，生活不易。公司里那些有家庭的员工和你其实一样。假如裁员，我想他们会很难过。所以，我觉得，在公司还能支撑下去的时候，就不要轻易裁员吧。我那个合同，如果真签下来了。至少能维持公司大半年的经营吧。在这大半年中，我们再努力，说不定新的转机就来了。所以，现在先缓缓如何？”
邓骁勇听后，露出思索的神情，他说道：“如果你那个合同签下来了，我就听你的，缓大半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