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被几十个人齐声喊跪下的一幕，李明辉脑子里挥之不去，此时此刻整个人的身体还在发抖。
他知道，刚刚如果不是刘海又把他提回来的话，他甚至觉得那几十个人会马上忍不住对他拳打脚踢！
能不怕吗？
面对刘海的问题，李明辉半天不说话。
薛静一拍桌子:“李明辉，我们队长在问你话！”
李明辉身体一哆嗦，之前那种不屑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唯唯诺诺。
身体都跟着抖了下。
但当他抬起头后，他又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覆水难收，已经是犯下的错，还能怎么样？”
“刘海，我承认你妹妹是我指挥王彪去杀的。”
“但你想错了，我并不是为了报复你而杀你妹妹，五年前的你，确实让我们感到过头疼。”
“但，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还不至于让我们感觉威胁，最终不得已杀人。”
审讯室突然陷入了沉默，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刘海。
谁都知道，他们的队长，为了这群人，家破人亡，户口页就剩下了他一页纸……
这种悲壮，也正是他们会死死跟随刘海的原因。
因为他们相信正义。
他们更相信刘海会追寻正义的这条路上，早就斩断了后面的路，指只会勇往直前！
五年了，备受折磨的刘海，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可他却平静的令人可怕。
一字一句清晰的说:“为什么杀青青，她只是一个学生，能威胁到你们什么？”
李明辉摇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好啦，你妹妹的死，我今天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其他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查到的，我全都认，包括肖山矿业，也是我一人在背后操控，你们不是也查到了我长洲的那个空壳公司吗？”
“去查吧。”
“就这么完了？”刘海冷冷望着他。
李明辉摇头:“完了。”
“如果你一定还想我说点事，那就说董欣雨这个女人吧，她肚子里孩子，会给你们遭惹来很大的祸水。”
“因为有人会利用，我劝你带着她去打了。”
刘海皱眉:“你关心董欣雨？”
“呵。”李明辉一阵苦涩:“我感谢她？她不是成了别人的演员，背后怂恿了你抓我吗？”
“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一个局一个局的过，没完没了，还一个个都是杀局。”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妹妹吧。”
“你不配提她。”刘海起身，此刻他心里压抑着巨大的悲痛，脑子里是妹妹刘青扎着马尾辫，在他前面一蹦一跳去学校的画面。
五年了，他一直压在心里，从来不敢去想，一想起……
李明辉看他要走，赶紧开口:“刘海，今天下午县纪委应该会来提走我吧。”
刘海回头:“说的是明天，不是今天。”
“不，他们今天就会来。”李明辉说:“我比你更了解他们。”
刘海说:“有什么直接说，如果你还觉得愧疚，可以多讲讲，薛警官会帮你记录。”
李明辉摇头:“我该讲的，都已经讲了。”
“我只是想问你要根烟。”
“李明辉，这是审讯……”
“给他。”
刘海说了句。
边上潘晓东很不情愿的拿着一根烟过去。
不过李明辉看到烟盒后，摇头:“我想抽红豆。”
“哈！李明辉，李副县长，不是吧！”
“你会抽两块钱一包的烟？”
“给我找一根吧，感谢。”
李明辉直勾勾的盯着的盯着刘海。
刘海说了句:“给他买，后边交给你们了。”
“可是刘队，我们……”
“晓东！”薛静看出了刘海的心情，赶紧打断:“没事刘队，这里交给我们了，你放心！”
“辛苦了。”刘海说完离开了这边。
人心总归是肉做的，哪怕刘海这种人。
他没法在审讯室继续待下去，更是不敢问李明辉怎么指挥王彪杀了妹妹刘青的过程……
从审讯室离开后，他去买了两束花，来到了肖山公墓。
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找到了刘青和刘建国的墓地后，拿着毛巾一点点把两块墓碑擦的干干净净。
接着点了根烟，坐在了父女俩的墓碑跟前。
也没说话，几个小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
一直到下午三点。
刘海才慢慢的站起来，戴上了警帽。
说:“爸，下一个是杀你的凶手，放心，我说过，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送下去见你们，给我时间！”
调整好了心情后。
刘海走出了墓区。
墓地下面就是火葬场，来来往往有些人。
刘海穿过火葬场这边的时候，被几台南方省份牌照的奔驰车给吸引住了。
肖山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整个县估计也就几台虎头奔。
这里一下出现了四五台，还是外地牌照，太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留了个心眼儿，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火葬场大门那边传过来了一个声音:“我见过你。”
刘海回头看过去，一个三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子望着刘海。
看了会，刘海并没有认出来。
看刘海不说话，男子说:“你妹妹和父亲葬在这个公墓？”
刘海微微皱眉:“你是哪位？不觉得自己这样问别人，很没有礼貌？”
青年笑了下走过来，递过来了一张名片。
“王洪生，也就是方文兵的弟弟，方志翔，你好，刘队长。”
刘海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王洪生临死时和他讲的话。
其中就有提到他弟弟。
看了看名片，上面印着:港城花朵慈善基金。
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王洪生死的时候，也提到了基金。
而肖祥林的那五千万，到现在都还不知所踪。
不是刘海不去查，而是这笔钱在港城，他一个县局队长，跑到港城去调查，难度太大了。
况且，要是肖祥林知道他要去查这笔钱，肯定又会拿着一个算盘按在他肩膀上，啪啪啪的算计。
他没兴趣成为肖祥林的一条狗，所以一直在搁置着。
拿着名片左左右右的看了一眼:“这个基金是做什么的？”
方志翔笑了笑:“专门帮助内地没钱读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