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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师长来到大棚,见几个人猫着身子在大棚外往里瞅,老何在一旁口若悬河。

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人时,谭师长愣住,尽管只是一个侧颜,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谭师长还是一眼认出。

“营长!”谭师长几步跑过来,一把握住刘振华的手,“营长,是我!”

刘振华突然被谭师长握住手,抬眼打量眼前激动的中年军人。

黑红的脸庞,粗糙的皮肤,干裂的嘴唇,整个人看着很是风霜,十分显老,好像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

此人似曾相识。

“你是…”刘振华想喊却一时喊不出名字。

“营长,是我,毛毛!谭毛毛!那个新兵蛋子谭毛毛,在五七九高地火线入党的谭毛毛,一天时间从士兵到班长,又到排长,最后到连长的谭毛毛!”

谭师长激动地摇晃着刘振华的手,眼睛通红,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

“谭毛毛?”刘振华一下子回想起来,脸上漾起笑容,“你这小鬼,咋到这里来了?”

“营长,我都在这里待了十年了!”谭师长欢喜得不知说啥,拉着老首长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营长,走,到办公室坐坐!咱们慢慢聊!”

谭毛毛像当年的兵蛋子一样,拽着老首长往办公室走,脚步欢快像年轻小伙,一路蹦蹦跳跳。

刘振华笑笑,任由这个曾经的兵蛋子拽着自己走。

当年十六岁不到的谭毛毛刚入伍,就随着部队坐闷罐车跨过鸭绿江参战。

大小打了几仗,从枪都不会用的兵蛋子迅速成长起来,因为人机灵,被连长带在身边当通讯员。

后来在攻打五七九高地时,刘营长带着他们一连战士与敌人展开激烈争夺,来回拉锯。

最后终于守住阵地,只是一个连的人最后只剩下谭毛毛和吊着一口气的刘营长。

战况激烈,人员伤亡很大,本来谭毛毛被连长留在指挥所负责联络。

后来谭毛毛传达完指挥所死守五七九高地的命令后,没再返回,而是留下来参战。

战况很惨烈,一个连的人员能战斗的剩下不过二三十人,都还身负大小伤,但没一人后退半步。

身负重伤的一排排长问谭毛毛入党了没有,愣头愣脑的谭毛毛说没有。

排长指了指身边重伤的几个人说:“我们这里有三个党员,我、副排长、一班班长,临时党支部成立。

现在批准你火线入党,任三班班长,你务必守住我们的阵地。”

谭毛毛接下命令,在阵地里来回穿梭,与战友们一起反击敌人的进攻。

哪里有人倒下,他就跑过去顶上。

没多久,批准他入党的排长、牺牲了,副排长和一班班长也牺牲了。

阵地上的人员伤亡很大,枪声越来越稀少,谭毛毛在受伤人员中,找到重伤的连长,给他简单包扎,连长苏醒过来。

了解现状后任命他为一排排长,务必坚守阵地。

没多久敌人炮火覆盖,一颗炮弹飞来,连长扑在他身上,他没事儿,连长牺牲了。

阵地上安安静静,几乎没了动静。

机枪手也牺牲了,谭毛毛望着东倒西歪倒在壕沟里牺牲的战友们,来不及悲伤,推开抱着机枪的机枪手,架着机枪往山下看,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

可是谭毛毛是个新兵蛋子,只会用步枪,不会用机枪,架着机枪却怎么也扣动不了,急得直骂娘!

“真是个新兵蛋子!”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谭毛毛回头一看,是浑身血淋淋的营长刘振华。

刘振华摇摇晃晃站起来,费力架起机枪往下扫射,打退敌人的反扑。

随后整个人扑在机枪上昏死过去。

谭毛毛在战壕里找到卫生箱,给营长简单包扎,但血流不止。

又扯来敌军空投落在阵地上的伞包,撕下伞布堵住营长的血窟窿,总算止住血。

过了许久刘振华醒过来,问了谭毛毛情况,得知阵地上只剩这个刚升为排长的新兵蛋子时,笑道:“现在任命你为一连连长,务必坚守住阵地。”

谭毛毛却哭着说自己不会用机枪,刘振华笑着拍了拍兵蛋子的脑袋,靠在掩体上教他怎么用机枪。

敌人再次反扑时,谭毛毛架着枪机扫射,因为生疏,力量不够,枪头往上跳,子弹朝上射出去。

谭毛毛懊恼,不过刘振华却笑了。

“没事儿,虽然没有打中敌人,但也火力压制住了敌人!多打几次就有经验了!”

两人反击敌人十数次的反扑,谭毛毛一个人在阵地来回奔跑,这里打一枪,那里打一枪,时不时扔一颗手榴弹,扫一梭子机关枪。

迷惑敌人,让敌人无法判断出我方阵地的真实火力和战斗力。

坚守到天黑,等来救援。

“我是一团二营营长刘振华,我证明,谭毛毛同志英勇奋战,顺利完成死守五七九高地任务!已于今日火线入党,先后升为一连一排三班班长,一连一排排长,一连连长!”

刘振华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赶来救援的兄弟单位指挥员,证明谭毛毛的功劳和目前职位。

随后昏死过去,被送到后方救治。

没多久传出伤重不治身亡的消息,而谭毛毛随着大部队转战各个战场,直到战争结束,撤回国内。

十年前调往雪域高原,在这里扎根。

“营长,这些年您去哪儿了?为啥传出您牺牲的消息?”

办公室里,谭师长给老首长倒上热茶,迫不及待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是牺牲了,却又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了!”刘振华叹口气,讲起了那段经历。

转到后方时,医护人员发现刘振华没了呼吸,就送到阵亡人员中,并通知了团部。

在埋葬时,却意外发现刘振华的手动了一下,再仔细检查,好像还有气。

这会儿来的是集团军医护人员,把刘振华抢救过来,但伤势太重,短期内无法康复,伤势稳定后就送回国疗伤。

自己就此与原部队彻底失联。

这种情况在当时很常见,人员变动大,通讯不发达,信息阻隔。

伤好后安置到南疆部队,一直驻守南大门。

“太好了,又见到老首长!”谭师长喃喃自语道,“当初看到军区司令调任通知,看到您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当时还想着,要是您还活着,该多好!”

当初的一连就剩下谭毛毛一颗火种,部队随后迅速补充兵力,谭毛毛成了名副其实的一连连长。

“谁能想到三十年后,咱们在这里重逢?哈哈!”刘振华爽朗笑道。

“是啊!谁能想到!”谭师长感叹道。

“你名字啥时候改的?”刘振华问,记得师级干部名单中并没有谭毛毛的名字。

“嘿嘿,正式担任一连连长时。

毛毛是小时候爹娘怕我养不活,取的贱名,正式担任一连连长后我改名叫谭勇生。

我是替一连的所有战友们活着,我要替他们看到祖国的未来,看到祖国的强大,看到祖国的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