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撑开栖霜的眼帘，望进了一片空洞洞的眼中。
似乎并不是失明。
顾峥想，倒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导致的反噬。
不过，似乎栖霜本来就有些问题。
顾峥此前便有些微预感，柳栖霜本身并不是哑巴。
这一点，想必作为医修的周朝夕也看出来了。
栖霜是可以言语的。
修仙之人也许未正式步入修炼时会有什么疾病缠身，但是并不代表无法随着修为提升而得到医治。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疾病。
倒更像是禁制亦或是诅咒。
顾峥对于很多职业都有涉猎，但眼下的情况却让他也微微困惑。
此前提到过，栖霜身上的“气”远远超过一般的天骄，并且柳惊鸿和柳栖霜几乎共享这一份“气”。
但是自从这次秘境之行后，栖霜反而加重了不利状态。
这很不正常。
顾峥想，栖霜和惊鸿二人多半是隐瞒了什么的。
顾峥又看向了一旁地上蹲着的小白团子，看来他们也另有机遇啊。
身形颀长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小鸿，可以给师叔说说在秘境里的遭遇吗？”
柳惊鸿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坐下再详谈吧。”
于是三人于院内长廊处坐下。
柳惊鸿坐在柳栖霜和顾峥的中间位置，而白团子小爱则窝在栖霜的另一边。
三人手边均放着一杯灵茶。
此时院落内处于秋季，灵茶的雾气在微风中不断逸散开来。
柳惊鸿视线落在远处，一边回忆着事情经过一边组织语言向顾峥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惊鸿向顾峥说明了当时的处境，“事后小栖也和我解释过，那是个奇怪的幻阵，小栖暂时还辨认不出具体情况。”
“也许是幻境自身的攻击？祁梨师姐当时也有受伤，据说是因为幻境突然坍塌。”
“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和小栖当时分开了。”
“小栖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小爱。”说着，柳惊鸿指了指地上的白团子。
“小栖的血无意间滴在了它身上，才最终和它缔结了本命契约。”
“不过，我们几个人后来又发现了这个”，说着，柳惊鸿拿出了留影石来。
这块留影石是穆砚初的备份，是惊鸿回来前在灵舟上问穆砚初要的。
当时是这样的：
柳惊鸿敲了敲穆砚初的房门，问他：“穆师兄，你在吗？”
穆砚初听到动静，给惊鸿开了门，“惊鸿师弟，是有什么事吗？”
“那块录了小爱的留影石，可以给我一份吗？”
穆砚初怔了怔，明白过来，“是为了栖霜师妹吧？有备份的，惊鸿师弟拿去吧。”
说着，穆砚初便从芥子袋中拿出了留影石交予柳惊鸿。
回忆结束。
“顾师叔，不知道对它有没有什么见解？”柳惊鸿说着话，同时将手中的留影石递给了顾峥，示意他看。
顾峥看过留影石的画面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好像在某本大陆异闻中见过这种兽类的影像，不过”，顾峥又看了看白团子，摸了摸下巴，“这俩，长得也不像吧？”
“顾师叔还记得那本书上是怎么形容它的吗？”
“啊，好像没什么攻击力吧？似乎只是辅助类的灵兽？”顾峥道。
“总之，我就是随便翻翻，都不知道丢哪去了。”青年无奈地耸了耸肩。
顾峥说完后又看向了柳惊鸿，“小鸿啊。”
柳惊鸿疑惑地看向顾峥，“？”
“比起小爱的品种，小栖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失明吧？”
青年又道，“这更像是反噬。”
“我想，小栖其实可以说话吧？”
柳惊鸿沉默地听着顾峥的推论。
“如果不是小栖的话，也许祁梨师侄也会被困于幻阵中。”
顾峥朝着柳惊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小栖已经足够优秀了。我很欣赏她。掌门也是。”
柳惊鸿：……
旁听的柳栖霜静静的听着二人说话，听到顾峥的这句话才复又望向他。
柳栖霜：所以我才说顾师叔是谜语人。这副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刺眼啊。
柳惊鸿：“顾师叔，你…”
顾峥：“我想，小栖可以试着信任我吗？”
柳栖霜：…
柳惊鸿望着青年严肃的神色，颇有些意外。
说起来，认识青云宗的同门们还有师尊和师叔也这么久了，柳栖霜始终无法交托全部的信任。
不是太过谨慎，而是人心难测。
见柳惊鸿始终不发一言的样子，顾峥叹了口气，“罢了，等以后…再说吧。”
顿了顿，顾峥又道，“这样始终不妥当，我不是医修专精，你们过会儿还是去找找朝夕师侄吧。”
“至于这些傀儡，比起我，也许小栖更需要它们。”顾峥没有对二人的沉默有什么意见，仍旧把一众傀儡赠予栖霜。
青年站起身来，“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两位师侄都好好休息吧，此次秘境之行辛苦大家了。”
栖霜：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行为，但是已经开始内疚。
惊鸿：也许，这个顾师叔，确实可以信任？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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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栖霜还是去找了周朝夕。
周朝夕身为医修，平时也是很忙的，无事时栖霜并不会动不动就去骚扰这位二师姐，虽然二师姐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所以当周朝夕见到柳栖霜时，非常意外。
这还是自相识以来，小师妹第一次主动来寻自己。
周朝夕高高兴兴地迎上前去，这才发现小师妹一副可可怜怜的样子。
周朝夕：瞳孔地震jpg.
周朝夕：“栖霜，你怎么了？”
看到栖霜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周朝夕整个人都要炸了，谁，是谁欺负小师妹了？
柳惊鸿在旁边向周朝夕解释，“二师姐，是这次秘境里的幻阵攻击了小栖。”
周朝夕皱了皱秀气的眉，抬手小心地取下栖霜眼上束着的发带，然后细细看了下栖霜的眼部。
在柳栖霜的眼睛附近缠绕着的，是一团淡淡的灵气，似乎是它伤到了栖霜的眼睛。
周朝夕神色微微变化，作为医修，她同样发现了问题。
这团灵气此时仍然在波动起伏着，与其说它是来自不知名阵法的攻击，倒更像是栖霜本身的灵气的反应。
周朝夕：……
女子摸了摸栖霜的发顶，神色落寞。
“小栖，会好的。”周朝夕只能这样对栖霜说。
哪怕是周朝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治愈栖霜，这是灵气反噬，只能自行康复，外力无法被借助。
这世上，唯有诅咒和反噬，是周朝夕无能为力的事，也是她始终无法放下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