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辞的语调，施青竹隐隐地感觉不对劲。“陛下，可是有其他难事？”
“难事？”南辞仰着头叹息一声。“是挺难的啊。”
“施青竹，朕活不久了。”
“陛下！”施青竹一惊，然后离开跪下。
“起吧。”南辞的声音丝毫没有伤心的感觉。“朕早有准备。”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早就哭过，也想通了一切。
“施卿，眼前朕还死不了，你也别担心。你们的后路，朕都会安排妥当。眼下，朕要除掉纪从铠，得有人帮忙。”
“陛下，臣愿为昭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你得活着！黑暗中，总得留点萤火之光。百姓需要你这种人。朕南下真州之时，一路见到的穷苦更让朕坚定做个能让百姓富庶的好皇帝。可惜，朕活不了那么久了。”
“先皇如此，您也如此，老天不睁眼。”
南辞抬手拍拍他的肩头。“无需如此。朕叫你来，就是要告知你朕的打算。朕死后，鸾卫就交给你了。你若是还愿做我南氏臣子，就请好好护住那个孩子。如果天不佑南氏，你就随他去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那些门阀世家，除了程门，朕都要削弱他们的实力。至于程门，朕毕竟还得靠程淮替朕掌握南境动向。但是那个程臻，是大良国细作，朕必须除之。”
自从听到南辞说到自己活不久，施青竹的内心就揪着难受，现在都甚至有点恍惚，以为自己是做梦。他有点不相信这个事，但是觉得南辞又没必要拿这个事骗他。
“若是程门趁机做大，日后倒是不好办了。”
施青竹的担忧不无道理。其他门阀世家式微，势力必定向程门靠拢。但是南辞早已经布局，如今程门内部已经被她安插了不少人。等将来程臻的事情爆出，程门就得龟缩起来。
“程门不会做大的。如今的程门已经埋下了不确定因素，将来就看他们识趣不识趣了。”
南辞转回身，从袖口里掏出一件信物，放到了施青竹的手中。
“将来，那个孩子会带着这件东西去寻找你。”
“陛下！”施青竹捏紧了信物。“那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今日被人掳走了。如果寻不回来，只能另寻他人了。”南辞又长出一口气。“老天还挺会和朕做对的。”
她身后施青竹宽慰她。“陛下，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刻。”
“你不用担心朕。朕虽年岁小，但是很多事看得开。唯独看不开的，不能把那些奸险小人全部弄死，心中甚是不快。”
她说完之后，君臣二人都微微一笑。
等施青竹走了之后，南辞才认真关注直播屏幕。上面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关于林载长子的问题。
“我本想让他继承皇位，怎奈有人先我一步把他劫走了。恐怕这孩子凶多吉少了。”
【他可是林载的儿子，为什么要选他呢。】
“没爹，好控制呗。”
“我有一件事很奇怪。我除掉林载，派人送走葛氏和孩子是件保密的事情，为何还会走漏风声呢？”
【身边有叛徒呗！】
【也许是凑合呢。】
【你信凑巧？】
南辞正襟危坐，看着麟正殿的大门。
也许，她有答案了。
连续冷落程臻一个多月，邻近年关南辞召见了所有应选皇夫的公子。程臻这外形确实很出挑。
南辞几次露出要选择程臻的意思，最后都被刘文书和施青竹阻挠。明眼人都看得出刘文书和施青竹都看好了其他人。而先前有心推举自己人的魏初也没把心思放在程臻身上。
程臻一时间成了最不被看好的人选。
他不慌吗？
按理说他不该慌，南辞都给了他承诺。可眼下这情形，南辞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自然心中不踏实了。
看出来他有些坐立不安，南辞觉得该给他加把火了。
但是这把火该怎么加，南辞已经想好了。
宴会之后，南辞把程臻叫到了麟正殿。
“朕叫你过来，你可知为何？”
南辞慵懒地倒在了软塌上，手托着头，很是随意地看着他。
“草民愚钝。”
南辞盯着他，心里头好奇他到底认为是自己是昭国人还是大良国人。几岁就被送到昭国，他还真认为自己是大良国人？
“今日宴会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些重臣都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宫，朕也未必就能把你安排进宫。”
果然程臻两腮有了细微动作。
“你说你也是的。你可是程门公子，为何不利用好这个优势呢？”南辞用手指点点他。“回去让程如海夫妻来见朕。虽说程淮做不了这个皇夫，但是你做这个皇夫对程门也是一样的。他们夫妻该懂这个道理。”
程臻眼前一亮，连连称是。
“让她进来。”南辞看向门口，冲着满月一招手。
随后满月挑开帘子，一个妙龄少女进入了房间。
“阮雪叩见陛下。”
“起。”南辞看向程臻，手却指着阮雪。“这是朕送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阮雪，今后你就是程大公子的人。”
阮雪的声音宛若夜莺般动听，又带着娇娇柔柔的惬意。“是，陛下。”
“阮雪拜见主君。”
“陛下！”程臻向南辞行礼。“草民万不敢收下。”
“程臻，朕知你的忧虑。但是朕能让你守活寡吗？”南辞冲着阮雪一摆手，让其退下。“朕的皇夫只能是个摆设，懂了吗？”
程臻还想向南辞争辩，但是南辞一摆手让其退下，他就不好再说什么。
等程臻退出去，满月冲着他行礼。“大公子先回去，婢子会安排人把阮雪送过去。这是陛下对大公子的体恤，还望大公子别辜负陛下的心意。”
程臻内心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件事的荒唐，只好匆匆离去回到了程家。
程如海夫妻被南辞叫到了麟正殿，南辞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暗示了程臻会做皇夫。
对于程臻被掉包这事，南辞不相信程如海一点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程如海对外界从来都没提起过程臻。这是一个父亲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