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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叫他回来。”

韩永望对着下人甩手,心中又暗骂了一声曹子翟老贼,随后带着全管家走了。

他刚出去不多时,谢姨母进了屋。

向堂上的两位祖宗见了礼,她径自去了内室去寻韩母。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西府老祖宗胡氏拍了拍韩老夫人的手,“老嫂子忘了,咱家大姑娘是嫁进专管马政的吴家,她的婆母与刑部尚书齐家的主母是亲姊妹,让……”

胡氏眼睛在底下寻了一圈,最后圈定在明芙身上,“让芙儿去和咱们大姑娘通通气,若是吴家肯开口,齐家应是不会驳亲姐姐的面子……”

明芙听完,低垂下眉眼。

眼下韩母的身体未愈。

此事又是因宋氏而起,韩府里能出面去讨人情的人也便只剩明芙了。

韩老夫人眼睛亮了亮,回头见明芙不肯搭话,心里转而一阵悲凉。

嘴巴哆嗦了几下,她摆摆手,“这种求人的事就不要为难芙儿了,吴家那里,我亲自走一趟。”

“老嫂子,这事你不能出面。”

胡氏摇了摇头,“咱们先派个孩子去,要是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你去了,吴家不肯开这个口,日后两家还怎么相处?大姑娘夹在中间也跟着为难。”

“不如就让家里的小辈去先试试,即便不成,以后两家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大家面上都不难看。”

“芙儿,你说呢?”

胡氏说完,再次问向明芙。

明芙看了身后一眼。

佩宁从椅子后绕出来回道,“回两位祖宗,大爷有事,我家奶奶有能出力的地方自是不会言辞。”

“只是太后娘娘昨日才下了懿旨,着人送来了十几本经书各抄千遍,命奶奶没抄完不许出门。”

“我家奶奶昨日抄到半夜,也不过各抄了三四遍,照太后娘娘懿旨里说的,怕是不眠不休也得抄上一两个月,若此时去吴府求情,再连累伯府担上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就不好了。”

胡氏一时情急,倒是忘了这茬。

气氛正僵时,曹月棋被丫鬟搀扶着进了屋。

屋里正埋怨着不知是谁又把这事闹到太后跟前,一见她进来,方把人对上了号。

曹月棋倒不在意身上的目光,盈盈见礼后轻柔道,“这里是伯府的上院,月棋是客,没有主人相请本不该来,只是方才听府里下人说起韩家大兄的事,想着许是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便过来看看。”

韩老夫人和西府老夫人互看一眼,都没有理会她。

前两日明芙在曹家闹了那一出,众人都以为曹月棋今后定不会来了。

没想到今日竟又像没事儿人一般来了韩府。

曹月棋余光瞥了眼明芙,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淡模样。

不禁唇角一勾将佩宁挤到一旁,她轻道,“我与齐家的三姑娘尚算有些交情,二奶奶要是不便出去,我愿往齐家走一趟。”

宋氏跪瘫的身板又直起来,看不得曹月棋一副小白莲欠揍的样子,她歪嘴斜了一眼。

韩老夫人见宋氏仍旧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原以为明芙做的就已经够出格,够让她头疼。

不成想宋氏不声不响,冷不丁的捅出个这么大的篓子来。

胡氏看着曹月棋,齐家的三姑娘她倒是有印象。

之前她托人去齐家,想让她们府里的老六韩宣与齐家三姑娘相看相看,不过齐家没有给回信,此事就搁置下了。

她悠道,“老身要是没记错的话,齐家的三姑娘只是个庶出。”

曹月棋往前走了两步回话,“三姑娘虽是庶出,在齐家却是最受偏疼,齐大人如今已为她定了与朱家四郎的婚事,若她肯开口为伯府说几句好话,分量定不会比齐夫人来的轻。”

盛京里朱姓人家不少,最显赫的当是信国公朱飞章。

不过朱家是公爵,四子又是嫡出。

二人身份天差地别,胡氏想来应不会是这个朱家。

她问道,“哪个朱家?”

曹月棋笑答,“雀儿巷,信国公府。”

还果真是信国公府?

胡氏暗惊,怪道她托人去齐府没有音信,原来人家是结了门这么好的亲事。

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两家竟结了亲,连心思全然不在这处的韩老夫人瞳孔都震了一下。

曹月棋很满意她们的反应,“齐三姑娘虽是庶出,寻得夫家却是比她的两位嫡姐还要高,可见齐大人为她操了多大的心。”

“月棋虽与时兄长无缘,但咱们两家毕竟是多年的交情,月棋之前是有些糊涂,好在如今也已经放下了,现在伯府出了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韩家大兄在牢里蒙冤受苦。”

坐在上首的两位祖宗闻言心里有些松动。

现今韩永望尚在气头上,不愿再为韩录求人,她们也只能朝这方面使使力。

见这里没了自己的事,明芙起身告退。

“二奶奶留步!”

刚出来不久,身后便有人喊她。

明芙眉头蹙起,没有回头。

曹月棋甩开姝慧的手,快走几步追上,“二奶奶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当年你明家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我曹家一样可以做到,可你……”

“现在被禁足,什么事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如何,是不是很难受?”

明芙淡看一眼没有理会,走出几步后她又顿足回头,“你可知齐大人与伯爷有十几年的同窗之谊?”

曹月棋明显一愣,随即道,“是同窗又如何,要是真有交情,韩录第一次入狱的时候也用不着求到你们明家了!”

“当年,是因为常家不告了,刑部才结的案。”明芙话完便转身走了。

曹月棋还想再追问她是什么意思,被栀言和沉香给拦下。

明芙脚步沉沉回了院子。

点了凝神香抄写经文,只是一页未抄写完便出了两个错字。

她赌气似的把纸张团成个球,远远丢进了纸篓。

“我的好姑娘,你这是在气旁人,还是在和自己置气?”佩宁好笑道。

把笔墨收起,佩宁拧了温帕子给明芙擦手。

明芙摇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把帕子蒙在脸上想让脑袋放空。

她尤记得父亲说过,六部当中唯有刑部的齐良才油盐不进,最让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