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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没了睡意,穿鞋下了榻。

玉西言扶袖斟了两杯酒,推给韩时一杯,自己端着抿了一口。

兄弟二人未说一句话,只静静坐着沉默对饮,不一会儿便将整壶喝完。

玉西言提着空壶离开,却未走远,屏住气息在屋檐上静坐了一会儿,见屋中鼾声渐起,唇角微微一勾,掠身去了韩时书房。

韩时未在这边,丫鬟们早早回屋休息,书房当中无人值守。

玉西言推了推窗,见没上锁翻了进去,摸黑在书柜里翻找什么,寻遍整间屋子也没找到,不由皱起了眉。

正踟蹰是否要走时,门口两盏灯却忽然点亮,韩时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在找什么?”

玉西言面上一丝阴暗闪过,又极快恢复往日玩世不恭模样,笑眯眯问道:“你怎来了?吓我一跳。”

韩时面色严肃,“你在找什么?”

玉西言摊摊手,“你也知道,少年人血气方刚,长夜漫漫,酒意微醺,难免情绪上头,只好找几幅春宵图册,稍作排解……”

韩时语气阴沉,“如此,你该去找大爷,不该来这里。”

“也是,那我去了......”

玉西言溜步就要出屋,韩时把手中包袱提至他眼前,“你在找这个?”

玉西言盯着韩时手中包袱,神色略略一怔。

“你怎会对这里面的东西感兴趣,又是谁叫你来拿?”

玉西言迅速回神,不答反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怎如此紧张?”

“不说的话,随我一起入宫。”

玉西言眉头一扬,“怎的,你这是要大义灭亲?”

韩时轻道:“你不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随我一起入宫,便知晓了。”

“去不去?”

玉西言知他是在试探自己,若是不去,便是承认了自己别有目的。

他点点头,“去。”

今日不上早朝,燕熺一早去霍太后那里请过安,刚从慈祥宫出来,便接到韩时已入了宫的消息。

韩时站在中和殿外,出神望着红底金字的牌匾。

若不是明芙上次去曹府闹那一出,他竟不知她从前胆子有那么大,敢在皇宫用弓,还射上大殿前的牌匾。

韩时唇角勾起苦涩笑意,心中空空,黯然起来。

“定远将军?”

汪春轻步走到韩时跟前,“圣上在里头等着,将军随我来。”

玉西言欲抬步跟上,却被汪春拦下。

韩时稍稍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径自进了大殿,将凌宜人的话原封不动传了一遍。

话说完,他静静看着燕熺,燕熺却扭头看着一旁垂头耷眼的太监,韩时随燕熺视线瞧去,心中一震,百般情绪涌上心头。

“把那包袱拿上来,我看看。”

明正卿抬头,对韩时招了招手。

韩时见他神色平常,稍缓了神色。

汪春打开包袱,将里面的物件一个接一个摆在桌上,东西杂乱无章,有女子涂抹的胭脂,有小儿玩耍的玩具,也有精巧摆件,不过最多的是密封严实的瓶瓶罐罐。

燕熺皱眉拿起一只拇指大的,做的惟妙惟肖的画眉鸟,拧上发条一边蹦哒,一边发出唧唧啾啾的叫声,远远看着倒像真的似的。

“这些玩意儿做的倒是精巧,但也不是什么稀罕货,凌娘子千里迢迢送这些小东西回来做什么?”

明正卿展开铺在包袱最底下的信封,上面一二三四列着数字,每排数字之后都有标注,恰与桌上的瓶罐相对应上。

明正卿草草看完信中所写,招手唤了汪春,“你去拿两个盆来。”

待盆送来,明正卿将标注着一号的瓶子里面的粉末倒进稍小的铜盆。

遂又按信上指示,将小盆放进大盆中注了水,不多时,小盆中的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结晶,凝成冰块。

“这,好端端的……好生神奇……”燕熺看得目瞪口呆,韩时亦是看得眼都不眨。

“还不止于此,这里面最可怕的东西乃是这个。”

明正卿面色沉沉,视线缓缓挪至放在最边上四四方方的纸匣子上。

燕熺蹙眉,“这些东西看着粗糙笨拙,还比不得那只小画眉精巧,有何用处?”

“按照宜人信上所说,这东西是热武器,也称火器,其威力巨大…...”

明正卿指了指外面的玉西言,问向韩时,“跟你一起来的是谁?”

韩时回道:“我姨母的儿子,顺庆织造府玉家嫡子。”

“就是他?”

明正卿略点了点头,随后把那纸匣子抱进韩时手中,点了引线,“使点劲儿,把这玩意儿丢他脚下。”

韩时不解,却也听话地照做。

纸匣子一阵风似的落在玉西言脚下,一臂长的引线燃的只剩手指长短,眼见就要炸开。

好在玉西言的反应得快,抱起火器丢进了身旁的太平缸中,迅速跑开趴在了地上。

燕熺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他方才看得真切,那火器在就要炸开的一刻进了水,威力应该只爆发出一二分,但仍将厚厚的水缸炸碎,声音震耳欲聋,冒出股股黑烟。

若是方才威力全都爆发,该是怎样场景?

明正卿下巴点了点趴在地上未回神的玉西言,“带他进来。”

韩时点头,胸口却咚咚咚狂跳,他刚才险些就要了玉西言的命……

可玉西言又是怎么知道火器不能遇水,在那般紧急情况下自救脱险的?

玉西言进了大殿,一身狼狈,眸色不善盯着明正卿。

“去过南秦?”

明正卿瞅着玉西言,“见过火器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