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嘶喊声未让门内的人有半分动作，却引得在场上厮杀的蒙面人注意。
快速了断了与护院们的缠斗，蒙面人中分出二人提着带血的刀刃冲杀到卢昭跟前。
感受到身后的凉意，卢昭惊慌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抱着头，嘴里只一个劲儿道：“别杀我！”
“求求你们了，别杀我！”
“你们要的东西在明芙手里，你们去找她，别杀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卢昭双手抱着头，脑袋死死埋在腿上，耳边划过箭矢的呼啸之声，紧接着身后门板上传来几声闷响，似是利器没入的声音。
见刀子果真没有落在身上，卢昭只当自己的求饶起了效。
她尝试着抬起头，视线恰好与同她看来的朱岁安撞在一起，那双眼里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恐惧。
卢昭心猛地漏跳了几拍，他看自己的眼神竟带着恐惧，仿似眼前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个长了三头六臂的怪物。
“夫君？”
卢昭伸出细长纤弱的手指，满眼惊恐无辜地看着朱岁安，朱岁安静静看了她片刻，将那双手接进掌中，将人拉着站起来后又立马松开。
卢昭这才看到他身后列着一队穿着银甲手持弓箭的御林军，方才向她袭来的两个蒙面人已然死在箭下。
不知刚刚的话被朱岁安听去多少，卢昭连忙哭得梨花带雨，扑进朱岁安的怀里，双肩因着惊吓过度仍旧簌簌颤着。
“夫君，夫君救命！明芙想要杀了我！”
“她诬陷昭儿不成，便想要害了昭儿的性命，幸好夫君回来的及时，若再晚来片刻，我与腹中骨肉恐已死在歹人刀下了……”
“是吗？”
朱岁安双手无力地悬垂在两侧，卢昭看不到的双眸中尽是讽刺的笑意。
卢昭闻他语气亦是同往日一般温和，轻吸了吸鼻子点头，“夫君现在回来，昭儿亦可安心了。”
朱岁安冷淡一笑，缓缓将人推开。
门闩哐当落地，朱夫人一言不发站在门口。
“母亲。”
朱岁安强忍心中失落，上前道：“方才情况危急，儿请霍少卿在此坐镇护您周全，自己去请了东城兵马司的人前来相助。”
“母亲无事吧？”
朱夫人缓缓摇头，看着众多受伤倒地的护院，叫身后婆子和丫鬟们赶紧上前搭手施救。
从赏景台到院门之间，几乎堆满了尸体，脚下躺着的，许多都是自小被买进朱家，为她们朱家守了一二十年的院门的下人。
朱夫人目光冰冷落在卢昭的身上，“今日因你这个灾星，让朱家死伤了这么多人，你简直死不足惜。”
卢昭低头面无表情，方才推自己出来送死的，也有她这个好婆母的一份。
呵，也就是今日她命不该绝，否则就是做鬼她也要日日缠着那想害她的二人。
朱岁安进了院子，脚步沉重地走到明芙跟前，深深揖了一礼，“今日的事，我都知晓。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请芙妹妹看在嘉儿就要入宫的份上，饶她一条性命。”
“嘉儿要是知道卢氏今日所为，定不愿意听到你打着她的旗号为其求情。”
明芙淡淡向后退了一步，“朱世子的礼，明芙受不起。”
“嘉儿可爱纯粹，你只单单将她同那人一起提起，我都觉得是污了嘉儿 。”
朱岁安回头看了眼正怨恨看着明芙的卢昭，见他突然转回身来，卢昭吓了一跳，忙低下头换作凄楚模样。
霍凝啧了一声，若不是懒得动，他高低要为这瞬间的变脸之术鼓个掌。
朱岁安垂眸，遮掩住眼中的一丝淡嘲，“我非是想为她求情，只是你也知晓后宅女子善用手段，以后在宫中求活的女子手段只会更甚，若让人知晓中宫皇后有这样一个大嫂，叫人加以利用，嘉儿未必应付得来。”
“若嘉儿处在中宫之位上栽了跟头，不免累及朱家全族，这其中利害甚大，不管是我，还是朱家都清楚知晓......”
“夫君，你在说什么？”
卢昭皱着眉，似乎听不懂朱岁安在说什么。
朱岁安看着她满目无辜神情，苦笑一声，“今日我朱府护院死了至少五十余人，昭儿，便是为了那五十几条无辜枉死的性命，你也该说了。”
“我说什么？我…...”
“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昭儿，想一想再说。”
朱岁安神色冰凉打断她的话，双目直直看着卢昭，卢昭只觉那双眼中的情绪复杂幽深，叫她险些陷进去将所有的话都和盘托出。
“不不……”
卢昭猛地摇了几下头，“我不知道……”
霍凝眉尾微挑，哧一声冷笑出来。
着实没了耐性，他站起来，高大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展现在面前，让卢昭不自觉捏紧了双拳，那些堵在喉间等待辩驳的话自发地退了回去。
“蠢妇……”
“果真和你那姨娘一个模子刻出来蠢样，看得出来脑子没多大，胃口却是不小，什么东西都敢贪，也不怕撑死你们。”
霍凝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冷哼一声，“如今护不住了便想将烫手山芋丢在旁人手里，你当你害他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把东西拿出来他便能饶了你？怎不怕美死你这蠢货。”
朱岁安顾不得他口中一口一个蠢字，通红着面颊追问道：“宰予，你知道这钥匙是谁的？”
霍凝冷笑，“整个北荣，你还能找出第二个有胆量硬闯你们国公府的人吗？”
“是……”
一个名字突然冒进脑中，赵王燕琮。
朱岁安哑口止住，未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只是看向卢昭的眼神厌恶中多了一丝疑惑。
“你同他是如何扯上关系？你手里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卢昭摇头，这次她是真的不知。
卢昭凄凄楚楚，幽幽怨怨地看着朱岁安，“夫君说的他是指谁？昭儿听不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夫君若是不信，昭儿愿以死明志…...”
“屁话真多。”
她话还未说完，霍凝捏起手心钥匙直接割破在卢昭的脖颈上。
“想以死明志？我替你省点事。”